景知玥自幼便與陸子斌認識,嫁入陸家也有十年了,可以說對陸福很是熟悉。從來都沒見陸福如此悲傷過,眼前陸福老淚縱橫的模樣真是叫她心疼和不舍。
“陸管家……”然而她剛一開口,便想起自家小妹的提醒,於是問道,“陸管家,出何事了?”
“夫人,那小玫姑娘說隻要轉移城主大人體內的蠱蟲便能讓城主大人好起來,老奴這把年歲已是半截身體進土的人了,所以便自告奮勇,想讓城主大人體內的蠱蟲轉到老奴身上。夫人,往後老奴不能再服侍你們了,今日特意來向您道別。”陸福哽咽地說著緣由,並起身將食盤端到床頭邊,將盤裏盛有參湯的碗恭敬地奉到景知玥麵前,“夫人,這是老奴為您熬的參湯,希望您與腹中的小主子平安康健。老奴沒有機會再看到小主子出世了,隻此心意還請夫人不要嫌棄。”
景知玥看著碗中暗黃色的湯汁,鮮香撲鼻。
如果是平日,她定是毫不猶豫地接下……
可景玓的話再次在她耳邊回蕩,她暗暗地打量著這個在陸家生活了幾十年的老者,還是那張充滿慈祥的臉,此時布滿了悲傷,那是生死離別才有的難過和不舍之情。
見她愣神不動,且也不言不語,陸福忍不住詢問,“夫人,您怎麼了?”
“我……”
景知玥正要開口,就見景玓和白芍從帳幔後麵出來。
白芍更是以飛快的速度到陸福身邊,奪過他手中湯碗的瞬間,一腳將他踹倒在地。
“啊!”隨著老骨頭碎裂的聲音,陸福的慘痛聲也破喉而出。
景玓站在床頭,抱臂看著他的慘樣,冷笑道,“陸管家,啥叫你自告奮勇要為我二姐夫轉移蠱蟲?不是我好說歹說你才答應的嗎?女人虛偽假打裝可憐扮無辜我見多了,可你一把年紀了還跟個娘們兒似的搞這一出,你不覺得害臊嗎?”
陸福倒在地上,捂著被踹疼的腰腹,痛苦地望著景玓身後,“夫人……老奴沒有……”
而白芍奪過湯碗後,將隨身攜帶的銀針探進湯汁中,陸福話沒說完,她便將銀針舉個景知玥看去,“夫人,這參湯有劇毒!”
看著那通體黑透的銀針,景知玥臉色被驚得灰白。
之前的那一點點不可置信此時全化成了憤怒,她撐著身坐起,指著陸福質問,“陸管家,你好大的膽子!說,你為何要這般做?”
這參湯是陸福親自熬的,也是他親口說的。
按理說陸福應該心虛得當場認罪,畢竟事實勝於雄辯,還有什麼可說的?
可偏偏他卻震驚地瞪著白芍手中變黑的銀針,不敢置信地搖頭,“怎麼會……那人參是從庫房裏取出來的,怎麼可能有毒?”然後他又撐起身子對著景知玥磕頭,哭得更叫一個冤枉,“夫人明鑒,老奴絕對沒有加害夫人的心思!參湯是老奴親手熬的,可湯裏的毒絕對與老奴無關!”
景知玥沒出聲,隻冷冷地盯著他。
自家小妹敢說陸福有問題,那一定是有把握的,而陸福這番辯解,明顯是欺負她什麼也不知道……
“嗬!”景玓嘲諷地發出輕笑,“陸管家,敢做就要敢當,供出你背後的主謀,說不定還能保自己一個全屍,看在你在跟了陸家幾十年的情分上,想必老太爺和老夫人能網開一麵讓你死得體麵。你若是冥頑不靈,那可別怪本王妃手段殘忍。”
“鈺王妃,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更不明白你說這些話的目的!”陸福憤怒地瞪著她,一副不甘心被人冤枉的模樣。
“不知道我在說什麼?”景玓往身後一坐,左腿搭上右腿,翹著二郎腿含笑地看著他,“那就等等吧,本王妃會讓你心服口服的。”
景知玥一動不動地注視著她,此刻莫名地覺得這個小妹比陸福更加招眼。
記憶中,他們這個小妹文靜內向,說話從來都是細聲細語的,遇上點大事更是習慣性躲在家人背後……
幾年未見,那個靦腆嬌氣的小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能言會道、沉冷自信的女子。
之前聽爹說到小妹如今的變化時,那真是讚不絕口,讓她都有些無法想象。眼下親眼所見,她才不得不信,他們家小妹是真的長大了!
這滿身的從容自信及眉眼中流露出來的鋒芒,都在告訴她,這小妹能獨當一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