冀州驛在斜陽下出現的時候,正是炊煙四起的晚飯時分。
那嫋嫋的輕煙在落日的餘輝裏上升,整個城邑如同籠在薄霧中,令人不禁生出滿心的歸意來。
安妮騎在馬上,越過晏錦的肩膀看到大大小小的客棧門口都掛著簾招和燈籠。那些黃色的簾招和紅色的燈籠在日暮的微風裏輕輕搖晃,看得她心中一片柔軟。
她們穿越到這個過去的時空,算來有整整兩天了。不知道在她們的時間裏是不是也一樣過去了兩天。四個人莫名其妙消失了48個小時,已經可以報失蹤人口了。
穿越的那天是周三,那麼今天應該是周五,本來要回家度周末的。如果是在家裏,這個時間媽媽也在做晚飯了吧。想著想著,她覺得鼻子一陣發酸。
“大小姐們,馬上可以投宿了,下來走幾步可好?我的小駑馱了你們一天,也該休息一下了。”進了冀州驛,郭嘉勒住馬韁,仰頭看著晏錦和安妮說。
“哦、哦……”安妮有點不好意思地應著。
“馬兒啊,謝謝你馱我們倆,辛苦啦。”晏錦輕輕拍拍那馬的脖子,轉身想跳下來時才發覺腿早麻了,幸虧在一邊的祁霽扶了她一下,才不至於直接摔下來。
衛凜見狀也想去幫安妮,卻發現郭嘉已經伸出手去了,於是隻能怨念地瞪了他一眼。
“你的馬叫小駑?”安妮被扶下馬來,好奇地問。
“對啊,”郭嘉溫柔地撫著那馬兒的鬃毛,“‘駑馬十駕,功在不舍’的那個‘駑’,因為它個子小,種又劣,所以叫做小駑。”
“你跟這小馬看起來感情很深的樣子啊,有什麼淵源?”安妮單純地追問。
“哦,昨天才偷了郭圖的令牌跑去騎兵營牽出來的。那些馬都是戰馬,又烈又凶;唯獨它又笨又溫馴,我想本來是用來運糧草的吧,怎麼跟戰馬混到一槽裏去了呢,真是奇怪……”郭嘉半是回答安妮的問題,半是自言自語,就這麼牽著小駑向一間客棧晃悠了過去。似乎看見了背後的四女臉上抽筋的表情,他的嘴角又揚起了一絲邪笑。
冀州驛。
蓬萊客棧。
“掌櫃的,你的房間怎麼這麼貴?”郭嘉掂了掂沒什麼重量的銀袋,白了櫃台裏那個包子臉老板一眼。
饅頭臉也打量了他一眼:青衫,頭巾,一看就是個窮讀書人。於是也毫不示弱地回白了一眼道:
“你沒看見招子上寫的是‘蓬萊客棧’?我們這兒可是整個冀州驛最高檔的客棧,當年太守出巡,住的就是這裏。你可著冀州打聽去,除了蓬萊客棧,可還有別的客棧是四層樓的?南來北往的官宦巨賈有幾個不是住我們這兒的?樓上KTV包房樓下大廳豪華賭場……哎呀呀,我跟你這窮酸土包子費這話幹嗎?住不起您就趕緊請吧!”
包子臉掙足麵子後不耐煩地做了個趕人的手勢,沒想到郭嘉非但不生氣,反而眼睛一亮,一袋銀子“啪”地一聲全都拍在了櫃台上:
“給我準備兩間上房!”
這時原本躲在他身後的衛凜一臉黑線地跳出來:
“你瘋啦?怎麼把銀子全給他了!”
然後晏錦也衝過來:“到許昌還不知道要多久,你還說要雇馬車給我們,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