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荀夫人的侍女，叫小浣的。”
郭嘉看也沒看她，卻是揚起了笑，對著那女子說。
笑？居然是笑了麼？
偷眼看他的小浣怔住了。明媚的陽光正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郭嘉肩上，恰到好處的光影襯得他臉上的輪廓更加清晰，英挺的眉毛，清冽幽深的眼波，高而筆直的鼻梁，帶著溫和笑意的唇角，第一次發現，原來他的臉是這麼生動而俊朗。就是這個女子讓一貫的“冰山”融化成了生氣盎然的“青山”麼？
小浣紅著臉胡思亂想之間，女子已經走過來將她扶起身，笑吟吟地摸了摸她的頭道：“小浣？別害怕啊，沒人責怪你的。宛如叫你來照顧郭嘉的麼？真是多謝她跟你了！”
小浣愣住了。她呆呆地看著麵前的女子，記起來她是月初搬到府裏的那兩男三女中的一個，她竟知道夫人的小字！
“我叫、”女子頓了一下，說：“以後就叫我妙微吧！”
說著，她伸出手來，跟自己的手握了一下，又轉頭對郭大人說：“今天就好好歇著，我等下再來看你……”又是頓了一下，她輕輕喚了郭大人一聲“奉孝。”
等那女子走遠了，小浣還呆著沒有回神。
郭嘉走到她跟前，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叫她：
“小浣？”
“啊？！郭、郭大人！”
小浣手足無措地看著眼前距離自己好近好近的郭嘉，臉又刷地紅了。
“你來做什麼的？”
郭嘉對她的失態並無責怪之意，反而態度溫和地問她。
態度溫和、叫她的名字、笑……這短短時間裏發生的轉變在她來看還真是不可思議。除了不可思議之外，還有那麼點點……受寵若驚！
“我、我、”她有些慌亂地應著，看見地上的皂角粉和銅壺，才想起她是來侍候郭嘉洗頭的。
“夫人見天氣熱，命我來服侍大人梳洗的。”她拎起銅壺道。
郭嘉猶豫了一下，竟然配合地“嗯”了一聲，便轉身往房裏走去。
小浣在他身後五步跟著，快踏進房門時，卻見門口障子一掀，他有些吃力地抱了條躺椅出來。
“大人！”
小浣輕叫了一聲放了手裏的東西要去幫他，而他已經將那躺椅在樹蔭下放好，輕輕咳了兩聲，笑道：“今日陽光好，便在這裏洗吧！”
小浣依言擺好了水盆，試了水的溫度，便解開郭嘉潦草綰著的發髻，將他的頭發浸入水中打濕了，又用皂角粉輕輕地揉著。
郭嘉在仰躺椅上，眉頭難得地舒展。他閉著眼，輕輕問小浣道：
“剛才那位姑娘叫什麼，你可聽清了？”
小浣放慢手裏的動作，有點摸不著頭腦地回答道：
“是、是叫‘妙微’吧？”
“那、她又叫我什麼？”郭嘉又繼續問道。
小浣更加不解，但仍遲疑著答道：
“她叫大人‘奉孝’啊。”
郭嘉沒有接話，隻是閉著眼。
半晌，小浣聽到他長長地歎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