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熹微,天邊第一縷陽光照在獵獵鎧甲上,仿佛鍍了一層金光,顯得它越發氣勢逼人。
李鈺身穿玄色鎧甲,頭戴紫金寶冠,手中韁繩緊握,策馬疾行於三軍之首。他身後跟著一批驍勇軍士,紛紛打馬跟上。
此時,盛京的渡口,棠晚寧和祁朝已換上褐色織金履衣,頭戴同色瓜皮小帽,儼然一副商人打扮。
腳夫將他們的貨物都搬上船,棠晚寧結清工錢後,還大方地給了小費。那大汗淋漓的腳夫臉上掛著憨厚的笑,不住地道謝,她擺擺手說沒事兒。
她身後的人將這一切盡收眼底,臉上若有所思。
船楊帆,漸漸離開碼頭,剛還新鮮得不行的祁朝,臉色瞬間變得難看。
果然沒多會兒,他就撐不住了,跑到船邊哇哇地吐。棠晚寧也沒想到他反應會這麼大,一麵給他拍著背順氣,一麵建議道:\\\"要不我跟船家說一下讓他靠岸,你去追李鈺他們吧?\\\"
\\\"不行,\\\"祁朝半截身子都探出去了,將早上吃的棗泥糕全吐個幹淨後,才喘著氣道:\\\"你一個病秧子帶那麼多東西,萬一被人打劫怎麼辦?\\\"
自從上次在府裏他當著棠晚寧的麵喊了‘病秧子’後,這就成了他的專屬稱號。
\\\"還有這麼多人呢,不會出什麼事兒。\\\"
\\\"那也不行,他們哪有小爺武功厲害,\\\"話說到一半,又趴著嗷嗷吐,吐完仍嘴硬道:\\\"小爺這是暫時不太適應而已,過一會兒就好了。\\\"
祁朝固執起來,棠晚寧也拿他沒辦法,隻好拍著他的背,想著等會兒找船家問問有沒有什麼辦法。
昨夜,他們最終決定兵分兩路,李鈺帶大軍和朝廷賑災的糧草,銀兩走官道,棠晚寧帶著王府購來的兩千石糧草,和祁朝走水路。
棠晚寧存了個私心,湖州曆來屬富庶之地,鍾鳴鼎食人家不在少數。她這批糧食雖少,但應該也能換來一筆不菲的報酬。
天將破曉時,王府來了個舊識,陳昭和湖州那數十人。他的意思也很簡單此行目的已經達到,他要帶著人回家鄉。
這十幾人除了一個吳嫂,都是身強力壯的年輕人,棠晚寧思索片刻,決定讓他們跟著自己走水路。一來有當地人的指引,她們可以少走些彎路。二來這些人想必是湖州當地比較有能力的人,特別是那個陳昭,雖然他從沒透露過自己的家世,但那周身的氣度一看就是家族裏精心培養出來的。
宣王府怎麼說也是在危難之時出手相救,他們應該會念這個恩情,到了湖州有他們作保,也比較容易取得當地人的信任。
祁朝一上午也沒緩過來,棠晚寧各種辦法都用了也沒見效果,隻好給他下了點蒙汗藥,讓他好好休息一下。
將他帶回船艙後,棠晚寧獨自來到甲板,她雖然沒出過盛京,但兒時爹爹休沐常帶著她去湖上泛舟,這艘樓船行駛還算平穩,對於她來說比搖搖晃晃的小船好適應太多。
現在她爹爹被帶走,半點消息也沒有,也不知道人怎麼樣了,身體有沒有好些。
她眉眼間染上淡淡的憂愁,迎麵而來的風撩起她的衣擺,卻帶不走她的愁緒。
\\\"棠翎?\\\"
一道清朗的聲音在背後響起,棠晚寧回頭,陳昭出現在她不遠處。
他三步並作兩步,眨眼間走到她身旁的位置。
他們之間不算熟稔,棠晚寧也不知說些什麼,還是陳昭率先打破沉默,\\\"你是在擔心棠大人嗎?\\\"
他的話一針見血,棠晚寧無奈地笑笑,知曉他應該已經猜出來了,自己再隱瞞也沒有意義,索性承認,\\\"嗯,他的傷不知有沒有好些。\\\"
\\\"我離開皇宮時見過棠大人,他身上的傷好多了,已經能行走自如。\\\"陳昭眉眼柔和,即使穿著略顯庸俗的商人服飾,也難掩他溫和的氣質,\\\"他托我給你帶句話,說無論你在做什麼事兒,都記住一定要先保全自身。\\\"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難道說爹爹在宣王府時就已經醒了,並且看見了她。棠晚寧心緒翻飛,踉蹌著往旁邊退了兩步,她側過頭,將麵容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