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昭仍站在原地,他的聲音有著南方人特有的輕柔婉轉,說話總像是講故事一般娓娓道來,\\\"棠大人為官清廉正直,剛正不阿,平時也總是板著個臉,隻有說起他女兒時,會露出一點笑意。\\\"
棠晚寧並沒有給他過多時間感慨,她轉過頭,直視著陳昭的眼睛,冷峻道:\\\"這件事我希望你不要透露給其他人知道。\\\"
此刻她已經收斂好所有情緒,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失態隻是錯覺。
\\\"棠大人於湖州有大恩,若不是他嘔心瀝血,明察暗訪拿到證據,恐怕太子的罪行一輩子也不會得到懲罰。在盛京也是你冒著殺身之禍救下我們。\\\"
話到此處,陳昭卻停下來,片刻後,加重了語氣道:\\\"我陳昭自然不是忘恩負義之人,棠翎公子盡管放心。\\\"
棠晚寧得到他的承諾,轉身離去,在將要走過他身邊時,輕聲說了句,\\\"謝謝\\\"。
或許是已經習慣壓低聲音,她的話總是帶著點冷硬,利落,偶爾還有些肅殺的意味。若不是棠大人親口所說,陳昭也難以相信她會是一個姑娘。
祁朝這一覺睡得沉,醒來時隻覺饑腸轆轆,他起身坐起來環顧了一圈。病秧子站在舷窗處不知在看什麼,而艙內的黑色矮桌上茶水點心一應俱全。
\\\"病秧子\\\"
他喉嚨幹渴,說話的聲音嘶啞得不行,棠晚寧應聲回頭見他醒來,趕忙端了盞茶水給他。
病秧子摳門,租的也是廉價的船艙,房間又小又擁擠,他連腰都伸不直。這茶也是幾片綠葉子泡了水就拿來糊弄人,在南疆這水倒給豬,豬都不喝。
可此刻南疆第一美少男也顧不上那麼多,喝下一盞茶水後仍不解渴,使喚著棠晚寧繼續給他倒水。
連喝幾杯後,這才覺得好些,但又覺得渾身酸痛,不想起身,賴著棠晚寧讓她把點心拿過來。
剛睡醒的祁朝,眼尾還瀲灩著霧水,聲音低沉沙啞,眨著眼睛,理直氣壯使喚人的模樣有點像驕傲的小孔雀。
棠晚寧好脾氣的一一照做,等他吃完後,才溫言細語的說:\\\"吃完就起來吧,我們快到了。\\\"
這話說的帶著些安撫的意味,祁朝半分沒察覺她的不對,瞪大眼睛,一臉驚訝地說:\\\"這麼快嗎?我們不是才剛上船沒多久。\\\"
棠晚寧難得有些心虛,摸了摸鼻子,應付道:\\\"你暈船,睡得久了些。\\\"
\\\"哦,是這樣嗎?\\\"祁朝撓了撓頭,總覺得有哪裏不對。
棠晚寧不給他反應的機會,大步離開了船艙,往甲板上去了。
\\\"誒,你等等我啊,病秧子。\\\"祁朝沒來得及多想,穿上鞋子,連忙去追她。
時近黃昏,水麵上波光粼粼的,儼然一幅山水美景圖。
船舶已靠岸,棠晚寧一行人陸續上岸,祁朝踩著踏實的地麵,第一次感慨腳踏實地的感覺實在太好了。
棠晚寧有條不紊地安排著眾人,不多會兒,腳夫將他們的貨物搬上雇來的馬車上,一行人又浩浩蕩蕩地離開。
躺了一天一夜,祁朝有些坐不住,撩起窗簾,望著外麵陌生的小巷,問道:\\\"病秧子,咱們這是直接去湖州嗎?\\\"
棠晚寧還沒說話,陳昭的聲音先響起來,\\\"這是湖州的楚荊,離長河較遠,沒有受到洪澇,也是進入湖州腹地的必經之路。\\\"
回答完祁朝的問題,他又轉眸看向棠晚寧,柔聲詢問:\\\"棠翎是想在這裏等宣王殿下,還是先去益州?\\\"
這話落到祁朝耳朵裏,怎麼都覺得刺耳得緊。他微微皺起眉,快速將人上下打量了一遍,那人一副溫潤如玉的君子風範,並無半分不妥。
可他仍是覺得不順眼,非要和棠晚寧換個位置。馬車空間並不大,三麵放著長凳,陳昭正對著門,他和棠晚寧在左邊,另外兩個湖州的人在右邊。原本陳昭左手邊就是棠晚寧,現在兩人中間隔著個長手長腳的祁朝。
\\\"先在這裏住一晚,明天一早再說吧!\\\"棠晚寧心中猶自不定,不知為何,她總有種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