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的時間，李鈺總算抵達湖州，大軍先是到了楚荊。這裏看起來一切如常，他等了兩天，沒等到棠晚寧，隻好向下一個地方進發。
荊門沿河算是受災比較嚴重的地區，但也比李鈺預想中的情景好太多。湖州六品以上的官員都被查辦，如今都是一些芝麻官員在管事兒。
這些人官位雖小，卻是負責實幹的，主動開倉放糧，鼓動豪紳捐款納糧，召集當地的百姓重振家園。一切做得井然有序，李鈺的到來又解了他們缺糧的燃眉之急。
不過十來天就已經基本恢複生產，和從前一樣了。李鈺將奏報寫好，帶著大軍，進入下一個地方。
宜州，恩州，施城，一連走了幾個地方，皆是如此。李鈺覺得省心的同時又忍不住擔心起棠晚寧來，按說她們走水路，應該早就到了才是，怎麼至今仍未見到她們，莫不是在路上出了什麼事兒?
而此時的棠晚寧圍著麵巾，正在給大街小巷灑雄黃。
上次她們在巷子裏與陳昭對峙。
陳昭堅信隻要扣住棠晚寧和祁朝，宣王肯定會派人來救他們，到時益城的人也會得救，而不是被一把火燒掉。
棠晚寧並沒嘲諷他，隻是說了一段意味深長的話。
\\\"陳昭，你想救自己的家人無可厚非，但把全部希望僅僅寄托在宣王對我們兩個的情誼上，我隻能說你還是太單純了。
上位者身邊的能人異士多如過江之鯽，或許我們對宣王有作用，但這作用不會大過天下的百姓去。
若我是你，我會先想辦法將益城的情況改善，比如處理掉那些堆積的屍體，查找瘟疫的源頭等等。死去的人已經不可能再活過來，但我們可以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挽救那些還有生的希望的人。\\\"
一長段的話緩緩說完，她跨前一步，逼近他，如同他們的初次見麵，雨聲瀟瀟蓋不住她的聲音，也澆滅不了她眼中的星火。
\\\"陳昭，再信我一次。\\\"她如是說。
有人會在與她相處後，不信任她嗎？陳昭不知道，她仿佛天生帶著一種讓人不自覺想要信任的能力。隻要她在那裏，就給人一種莫名的安心，好像有她，一切都可以解決。
他也總算明白，為什麼她能讓宣王身邊的人聽她調令，對她唯命是從。
他們重新回到那條路，糧食被瓜分得差不多了，但有一車裝著的麻包被撕扯開，裏麵的東西雖然被糟蹋了些，好在大部分都保存得很好。
這車東西是棠晚寧在研究了幾十本史書，醫書，和老郎中討論後，專門買來應對瘟疫的。來時隻是想著有備無患，沒想到關鍵時刻派上用場了。
棠晚寧將棉布撕開一截，圍在祁朝的臉上，用多餘的布條在後麵打了一個死結。
\\\"在接觸明顯發病的人時，一定要注意防護，厚棉布可以隔絕他們呼出來的病氣，手不要直接觸摸他們的身體。\\\"棠晚寧邊撕著棉布，邊給其他人解釋。
祁朝聽她說完，立即也撕了一個，給她綁起來。
其餘人也紛紛撕起棉布，做成麵罩將自己的臉圍起來。
棠晚寧綁了麵罩，說話也變得甕聲甕氣的，\\\"還有這裏的屍體，必須全部燒掉，醫書記載，凡遇大疫，得疫死去的人的屍體會源源不斷地散發出病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