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晚寧立即想到,他曾經說過的百毒不侵,南疆自古都帶著神秘色彩,異域,瘴氣,蠱蟲。未知的地方充滿隱秘,她從沒涉足過,但她相信祁朝。
這可能是他苦思冥想出來的,最後一個辦法。
“你有沒有想過,如果我喝了你的血真的痊愈,那益城的人會怎麼想。”棠晚寧的目光從那碗湯藥,轉移到祁朝身上。
“棠翎,這個時候你還在想這些,”祁朝氣得不行,站起來與她對視,“你一天天操心這個,擔心那個,你有沒有想過你自己。”
他的聲音突然低落,溢滿悲傷,“你都快沒命了,你想想自己好嘛!”
目光在半空彙聚,兩人無聲對峙。
“咳咳咳……”棠晚寧再也壓不住,彎腰向一邊,大聲咳嗽起來。祁朝臉色大變,大步跨過去,拍著她的背。
“你……你快出去,”她咳得像是要把肺腑咳出來,手卻推拒著祁朝,讓他離開,“這會……傳染的,快……快走。”
祁朝絲毫不理會她的話,那點力氣在他眼裏根本不夠看的。
“咳咳,嘔……”
棠晚寧咳著咳著嘔吐起來,地上那大灘黑色的液體,仿佛已經無聲地宣判了她的死期。
咳了好一會兒,才停下來,棠晚寧喘息著胸口起伏得厲害。祁朝沒有帶娟帕的習慣,隻能用袖子給她擦了擦嘴。
棠晚寧還沒完全平複,祁朝已經端著藥碗到她嘴邊。
“張嘴”他眉心擰著,話音也沉沉的。
藥碗抵著嘴唇,藥的苦味和血的腥味一起鑽入鼻間,棠晚寧深吸一口氣,咬著牙喝光了這碗特殊的湯藥。
她喝了之後,頭立即轉向一邊,催促道:“藥我喝完了,你快出去。”
祁朝放下碗,重新回到自己的位置,絲毫沒有要離開的打算,氣定神閑地說:“我不走,我要在這裏看著你好起來。”
他語氣平靜,可眉心的褶皺絲毫未舒展。棠晚寧暈倒之後,他想了無數的辦法,唯有這個是他覺得唯一可行的法子。
這一刻,他突然無比感謝巫醫從小訓練,讓他的身體百毒不侵;還有當初堅持下來的自己。
棠晚寧如今這副模樣,恐怕連他一根手指頭都動不了,更遑論要趕人出去。她隻好撐起身子回到床上,蜷縮在角落裏,盡量離他遠一點。
一碗藥喝下去像石沉大海,絲毫不見反應,幽靜的屋子偶爾有兩聲咳嗽 傳來。
祁朝心下忐忑,沒有用嗎?他不敢想,如果連這都不行的話,他又該想什麼辦法?
“咳……嘔……嘔”
棠晚寧急忙趴到床邊,這一次她嘔吐個不停,體內像是源源不斷的東西,爭先恐後在往外冒。
祁朝兩三步來到床邊,細心地攏起她垂下來的發絲,輕柔地順著脊背安撫。
棠晚寧此刻隻覺喉嚨像是被利刃搜刮著,胃裏緊繃著,每次她覺得已經沒有能吐的了時,又會冒出許多。
五髒六腑都在翻湧著,就連呼吸都帶著痛意,原來這麼痛,難怪那些人求著讓她給個痛快。
她也好想……不,不能死,還有好多事情沒有完成。還沒有回京給爹爹一個交代,晚秋還在等著她回去。
“嘔嘔……”
黑色的嘔吐物終於吐完,祁朝還沒來得及高興,就見她口中再次不斷吐出大量的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