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會這樣?棠翎,棠翎!”祁朝著急地喊,可惜棠晚寧仍在吐著,不能給他回應。
小屋裏門窗緊閉,腸道粘液混著血腥味的味道刺鼻難聞。棠晚寧有一瞬恍惚,仿佛自己仍在趙家地牢,這一切不過是她死前的幻想。
“棠翎,你堅持一下,會沒事兒的,好不好?”
帶著乞求的聲音,細聽之下還有濃重的鼻音。她費力仰頭,目光在他的臉上停留許久,驕傲肆意的少年,眼角濕潤,淚水順著眼尾往下掉,眸子裏全是害怕。
是祁朝啊,那個初見一身紅衣驚豔所有人的少年;瀟灑不羈卻又單純傻氣的肆意年少青春;平日裏總是吊兒郎當,關鍵時刻卻又能挺身而出的同伴;也是那個愛吃甜食,偶爾會想家的離鄉遊子。
棠晚寧的雙眼慢慢闔上,她臉色白得嚇人,雙唇卻格外妖冶,隨著昏睡臉上的痛苦也一並消失。她眉目舒展,安安靜靜地躺著,就像是睡著了一樣。
祁朝不敢再耽誤,起身疾步離開,出了門之後,他左右看看確定並無異常後,才將門鎖上。
柳如雨在成堆的醫書裏不停翻找,這些書她從小研習裏麵的所有知識熟悉到隨便挑一頁,她都能背出來的程度,可她仍不死心。她要救棠晚寧,這個想法在她心裏根深蒂固,就像第一次麵對無可救治的病人時,她沒有那麼精湛的醫術,唯獨一顆不願讓他死的心格外堅定。
他們潛意識裏都認為棠晚寧不應該就這麼死去,默默無聞地死在這個偏遠小城。她明明是天降大任者,有她的任務和使命要去完成,她活著受益最大的會是天下黎民。
祁朝突然從門外衝進來,三兩步到了她身前,強硬地拉起她就走。
“棠翎……棠翎吐血暈過去了。”他斷斷續續地說出來,聲音顫抖著,似乎在害怕。
柳如雨一聽,立馬大步跑起來。兩人一眨眼就到了小屋子,祁朝開了鎖,柳如雨還來不及平複自己的喘息,就疾步過去查看情況。
麵色灰敗,脈相微弱到像是沒有,她讓祁朝端來燭火,亮光下棠晚寧的瞳孔散大,對光沒有任何反應。
“怎麼會發展這麼快,”柳如雨整個人失魂落魄地喃喃著,“為什麼你不再堅持一下,給我一點時間,我會找到辦法救你的,棠翎。”
祁朝聽著她的話,臉色沉得像是在滴水,他什麼話也沒說。掀開被子,將人抱起來往外走。
柳如雨反應過來,跟上前急忙問道:“你要去哪兒。”
祁朝腳步頓了一下,視線落在棠晚寧的臉上,目光飽含眷戀,情深切切。
“她活著的時候要被關在這個小屋子裏,如今她要死了,還不能讓她好受一點嗎?”
他聲音沒有一絲起伏,像是平靜地接受了這個事實。
話音落,他抱著人離開了。柳如雨沒再阻止,自從棠晚寧得了這個病,他們將人放在這個無人會注意的小屋子,小心翼翼地應付著所有人,生怕會走漏一絲消息。說到底,這哪算一種保護呢,不過是變相的囚禁而已。
她憑一己之力救了整座城的人,但柳如雨知道,她生病的消息隻要泄露出去,益城的人卻不會放過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