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子倆躺在車屋的大車上,兒子的思緒萬千。這是怎麼回事?我們到了哪裏?怎麼也弄不明白。他把嘴放在老爸的耳邊:
“爸,你感覺怎麼樣?”他這麼問並不求得到什麼回答,因為他知道老爸已經不能說話了。從河邊的野草地折騰到這破草屋,他沒能說過一句話。兒子想著這些莫名其妙的事,不僅感到一陣傷心!
“這是一輛太平車。”
兒子的耳朵分明聽到了這麼來自老爸嘴裏的聲音,很輕、很細,但兒子聽起來很清晰。兒子驚得一挺身坐了起來,把臉靠在老爸的頰上:
“爸,你能說話了?你感覺怎麼樣?”低聲叫著爸。
“我們到了哪裏?你怎麼樣?”
“爸,你別急,我沒事,我們會好的。”兒子叫著。至於爸爸的問話我們到了哪裏?他也隻能無奈的說:
“爸,我也沒明白我們這是到了哪裏?”不過兒子還是安慰他:
“爸,沒事。隻要我們好好的,回家不是問題。明天我就去好好問問,看我們如何回家?”
想了一下,並進一歩分析:
“我想這裏一定是一個邊遠的地方,不過再遠也是中國的地盤,因為他們說的都是中國話。在中國再遠也容易,多坐一天車不就結了,不至於再坐飛機了吧?”
他又一想,也有問題,隻好說:“爸,也有向題,就是咱沒錢了!咋回?”
“打電話!”
“對,對,打電話。”他竟忘了這個寶貝,隨手就摸袋裏的手機,沒有了!
“明天再找地方打電話吧。手機沒了!”他隻好說。
他們安心了,明天就可以回家了!這是多麼好的願望呀。
父子二人躺在這個破車箱裏,慢慢地進入到了夢州境。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兒子被一陣哭聲驚醒。能感到哭聲來自外邊不遠處,是一個女人在哭。擠在身邊的父親動了動,兒子知道他也醒了。
“有人在哭。”兒子說。
“嗯。”老爸隻回答一個字。
女人還在哭,高一聲,低一聲的,還數叨著什麼。仔細聽來還不止一人。
一夜間總能聽到陣陣哭聲。
車屋裏的父子再次醒來,發現天要明了。躺在大車箱內可以看到這個車屋的屋頂,是高梁秸織成的簿子和木棍搭成的,很低,人直不起腰來。聽到外邊有人走動,說著什麼?好像有人死了。
過了一陣,天大明了。外邊走動的人更多了,他們在商量著什麼?
兒子爬出車屋,看到外邊站了三四個人,其中就有昨天的那位排長,他們在說著什麼?
排長看到車屋出來的客人,向另一位高個子男人說:
“隊長,這就是我昨天晚上向你彙報的,在西河灘救回來的兩個人,屋裏還有一個老的。”
隊長扭過頭來看客人一眼,又對排長說:
“行了,看好他們,別讓他們跑了。我向大隊彙報,查查看是從哪裏來的?”想一想,又說:
“在咱這裏也不能讓他們餓著呀!現在都社會主義了,說不定是階級兄弟呢!讓食堂給他們發兩個人的飯,他們自已去領。”
“知道了。”排長答。
客人聽了隊長的安排也高興了,不讓走,還管吃,仗義。
這時他才發現,他們住的這個車屋是一個很低的茅草屋,隻能放下這輛破車。牆是土坯的,很破舊。這車屋的右邊還有一排茅草屋,與這車屋同樣破舊,牆也是土坯的,很多地方都破掉了。這樣的茅草屋隻有在電視劇中的舊社會才能看到。隨即他納悶了,這是我們到了哪裏?他又爬回到車箱裏。爸爸在靜靜地躺著,沒有睜眼。他把看到的情況向爸敍說了一陣子,他沒說話,也沒睜眼。可兒子知道他並未睡著。
又聽到陣陣哭聲。一陣沙沙地腳步聲,有人來了。
“該去領飯了,隊長讓我帶你去。”客人們知道這是在叫自已。青年人急忙爬起來,看到一位二十來歲的青年婦女站在車屋門前,在看著車箱內的他們。
“車下邊有一個盛飯的瓦罐,你提上,跟我走。”她對青年人說。
青年人彎下腰去,果然發現車下有一隻瓦罐,好像老爸養花的泥製花盆,要說不同它上下是個直筒形,而花盆則是上大下小的。這個瓦罐它高約20公分,直徑可能還要大些。兩邊各有一耳,拴了一根蔴繩,以便手提。罐口有一隻碗坐在上邊,權當為蓋。
那婦女在前邊走,這青年客人緊隨其後。她也提了一套領飯的工具——一隻手提瓦罐和一個碗;另一隻手提了一個用柳條編織的小籃子。走的是村裏不平的小土路,兩邊坐落著模樣差不多的茅草屋。幾乎都是土坯牆,很少能看到有磚瓦結構的屋子。沿路不斷加入領飯的人群,幾乎都是一手提瓦罐,一手提小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