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裏四位老人都在他的麵前，叔叔問他：“你說你和爸爸住的大車屋北邊還有一排茅草屋，那家有一個高三的學生與你爸重名，他報考了西北工業大學是吧？”
“是的。他原說報唐山鐵道學院的，但我爸說他應去西安的那個學校。後來聽那高中生說學校讓他把第一誌願改為西安的那個學校了。我回時高考已經結束，聽他說高考感覺還好，至於能否去西安？我不知道，因為我回來時錄取通知還沒下來，我就回來了。”
叔叔沉思好久，好像是回憶：“你說的那是六0年，我和哥都是那年畢業的，我是初中畢業，哥是高中畢業。哥報誌願的過程我是知道的，你們都不知道你爸為什麼會走到工科這條路,實際上他喜歡的是文科,是文學.在初中他就是學校文學學習小組的組長,在語文老師的指導下,領著一班子愛好文學的學生,每星期都要來一次讀書會,閱讀文學名著.他的作文經常被老師作為範文在班上講評,他還向報紙雜誌投過稿.開始報誌願時他報的就是北師大的文學係,但是與班主任吳老師的一次談話使他改変了方向,攺文為工走向了工科.所以他才把第一誌願北師大文學係攺為唐山鐵道學院機車係，他也隻好說他喜歡火車，雖說當時我們還沒見過火車。後來有－天我們倆回來拿饃，走到路上他告訴我說，王者蘭老師找他了，說讓他把第一誌願從唐山鐵道學院改為西北工業大學飛機係。所從這是他的第二次改誌願.”
“小叔，你等等，”侄子馬上止住他:“那個高中生當時也是這麼給我說的,與你說的－樣!”
“那麼巧?你別急,聽我說。後來哥就去了那個學校,我去鄭卅上了中專。我畢業後就被分配到西安的一個工廠,也去了西安。當時哥還未畢業,有時星期天我到學校找哥玩，聽他說這個學校是五七年才有上海的一學校和西安的－個學校合併而成的,他是我們縣第－個進這個學校的,第二年又來－個姓徐的。你知道我和你爸是哪年畢業的?就是六0年!六0年咱縣進西北工業大學的隻有你爸。”
母親也説：“你叔説得沒錯，他們就是六O年畢業的。”
兒子沒急著說什麼，他在思考著什麼。他自語著：“爸和他重名，媽和她重名!”突然他問:“媽,你告訴我,我姥爺是幹什麼的?”
“怎麼又提到你姥爺?”媽有點不高興。
“媽,這很重要，你說。”兒子堅持著。
叔叔說:“怎麼又突然提到你姥爺?我告訴你說,你姥爺就是一個普通農民,他死得早,你們兄妹都沒見過。”
“我姥爺家是農民我知道。但我是想問我姥爺是否有什麼問題?比如當年的什麼分子之類的問題?”
老人們明白了,他是想知道那個時代的什麼?可是他們都低下了頭。都沒說話。
“他是不是－個什麼壞分子?因為解放前參加過一個什麼會道門組織?”
他很激動,因為他看到老人們都低下了頭,媽的眼裏要流淚。
他好像證實了什,但他還有更重的要問。
這時房門被推開,哥哥和兩位姐姐都來了。看到三位老人都低著頭,而弟弟在那居高臨下地看著三位老人,知道出事了:“怎麼了?”
“哥你別說話,我有話要問媽!”他把臉湊到媽麵前,慢慢地說:“媽,你告?我,你是否與我爸離過婚?”
這句話說出來讓在場的人都炸了鍋。首先是哥哥和姐姐們大叫:“你說什麼混脹話?看來你是病好了,吃多了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