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妻子陪嫁的搪瓷臉盆(1 / 2)

更困難了,由於長期營養不良,很多人都得了浮腫病。食堂己不能正常供應大家吃飯,隻好按人頭發給大家一些糧食或麵粉,讓大家各自想法吃喝。他看到妻子從食堂領回幾斤麵粉,走到車屋前對老頭說:

“食堂不開飯了,發點麵粉讓自已做飯。我把你的那份與我們的放在一起了,我做好咱-塊吃。”

他對妻子說:“那好。”自從上大學的走後,她婆媳二人對老頭很是關照。

按理說這很正常,自己做飯吃不應有什麼困難。但是在當時的情況下還確實發生一些想象不到的困難。比如說做飯要有必要的炊具,而現在這些基本的生話器具戶家絕大部分都沒有了。原因是五八年那場大煉鋼鐵運動把各戶多餘鐵器都收了去,隻留下了必要的鍋碗瓢勺,而五九年的大辦食堂又不準戶家生火做飯,把鍋全收了去。

現在食堂不能再開,讓各戶自行做飯,首當其衝的就是要有做飯的鍋,而大家早己沒有做飯的鐵鍋了!更難的是一時到哪裏弄飯鍋去?何況大家都需要!

媳婦到屋裏忙活起來,把結婚時從娘家陪嫁帶來的搪瓷臉盆拿了出來、洗淨了,弄幾塊破磚架起一個簡單的小地灶,把臉盆放上當鍋。

他看到娘到處撿柴草,知道這是準備生火做飯。他也站起身來四下撿柴,但是眼不濟,腰難彎,七十多歲的他今天在這裏幹這營生,想起來就感到滑稽!在家他己成了老太爺,不說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反正什麼正經活也輪不到他幹了。

這時他看到妻子從外邊弄回來一些樹葉一類的東西,他知道這是因為糧食少,隻能弄-些樹葉、野菜之類的東西搭配充饑。這時釆回一些樹葉也不易,原因是大家都需要,而且時間又是那麼長,發出-茬,又吃光一薦,樹上總是光光地。最好吃的是榆樹的葉子,其次是槐葉、柳葉,甚至桑葉、桐葉都可以吃。榆樹的皮也可以曬幹磨成麵粉,吃起來很粘很滑,味道有點苦。

午飯終於做好,他被讓到屋裏,三囗人圍著那個用幾塊破磚搭起的土灶,上邊是妻子嫁過來時陪嫁的搪瓷臉盆,裏邊是熱氣騰騰的飯菜。妻子先盛-碗送到了他麵前,他恭敬的接過碗。然後她們婆媳也各盛-碗。家裏也隻有-個能坐的木凳,說它是凳,實際上它並無腿,隻是-個木墩而已。她們知道他老了,把家裏唯一能坐的物件讓給了客人,而她們也就蹲在那裏吃飯。

他-手端著那-碗熱氣騰騰的飯,-手拿-雙用高梁秸稈做成的筷子,坐在那無腿的木凳上,看著眼前未老的娘和年輕的妻子,此情此景他感到已是十分久遠的了!好像是上代的記憶!也好像是與什麼人在野炊。

碗裏說是飯,實際上幾乎都是樹葉和野菜,有一些麵團也緊緊地躲藏在菜葉中,讓人很推找到它們。這種飯幾十年來一直停留在他的記憶中!

女房東除了可憐這個背井離鄉的外鄉老人外,內心還有一種說不清的感覺,尤其與媳婦議論過他像不像誰以後,總感到他的眼神怪怪地,但說不清是怎麼了?吃著飯她順嘴問了一句:“這東西你吃得下嗎?”

他正沉醉在久遠的回憶裏,沒回過神來。

年輕的女房東看他沒聽見,就大聲問他:“俺娘問你哩!”

他馬上被從遙遠的回憶中拉了回來,但還沒正過神過來,順口就來了一句:

“娘,這飯有點鹹!”

婆媳二人馬上停下筷子,妻子驚恐的問他:“你,……你叫誰娘?”

他知道壞了!他把內心的東西冒了出來,他確實想叫一聲娘來著,但是這不行!他隻好笑笑對妻子說:“你急什麼?你太年輕了!”

他又轉向娘問:“你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