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前麵一天還上著白班麼,怎麼又突然接夜班了,你們醫院的白夜班這麼隨意的嗎?”林西西搖著她的小輪椅碌碌碌的走著,無聊就隨口問了問。
李映紅滿臉苦澀,過了好一會兒才悶悶地道:“是我主動要求白班連了個夜班,你可能也看出來了,我家裏出了點事,我一時間不太想回去。”
林西西用眼角餘光飛快地瞟了李映紅一下,大口罩下的臉又大了些,眼角的淤青也出來了,瞧著比她這個打架牙都打掉的人還淒慘。
那家裏隻怕出的不是一點事。
“那你怎麼又回了呢?”
“我不能在醫院裏一直上班不休息啊,那好歹是家,遲早要回去的。”李映紅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眼裏滿是迷茫。
李大花欲言又止,胖乎乎的臉上滿是糾結。
這年頭的人都勸合不勸離,可李映紅那男人做得實在是過份,她聽了幾句都氣得不行。
林西西衝著李大花搖了一下頭。
人,始終得自己立起來。
家務事是最難斷的,方方麵麵的要考慮的因素太多,李映紅也不像她才結婚三個月,人家結婚幾年了,情感上更難決斷。
就給她點時間讓她自己個兒想清楚,那是她的人生,她不想打開罐口,誰也不能撬她的蓋子進去幫到她。
這一行三人,一個大口罩,一個熊貓眼坐輪椅,一個胖大姨走一步歎口氣,著實是個奇怪的組合。
正是上班時間,街上來來往往的人不算少,幾乎每個擦肩而過的人都會對她們三個投以注目禮。
風從高低不一的建築物中穿梭而來,帶著一股子水腥氣。
蜻蜓在低空盤旋,時不時飛一隻過來,往林西西臉上撲。
她伸出手去,一隻膽大的蜻蜓扇著翅膀落下來,正好停在林西西的手指上。
“要下暴雨了,我們得加快速度了。”林西西道。
李映紅就幫忙推著林西西的輪椅一溜小跑。
輪椅上掛著原身林西西那個打了三個補丁的布提包,搖搖晃晃晃的,裏麵裝著林西西二十年以來的所有家當。
三件衣裳,一條內內,一張視如珍寶抻得平平展展還用透明塑料膜包了起來,跟一張獎狀大小差不多的結婚證。
那就是原來那個林西西在這個世界留下的最後痕跡了。
現在,還多了一張存票,上麵有2500塊錢。
500是用於還她舊賬的,2000是分手費,也可以說是林西西這條命換來的買命錢。
李義死得倉促,案子不了了之。
可他害了林西西原身一條命的事,在林西西心裏一直沒過去。
總有一天,她會替原身討回一切公道。
她懷疑郝甜參與甚至是主導了那一切,不過她沒證據罷了,證據她總能找著的,公道也可能會遲點,卻絕不會缺席。
三人在一個三叉路口準備分別。
胖大姨看到這個路口,突然又盯著李映紅看了兩眼,附耳在林西西耳邊上。
“我那天說那個被扒光扔院裏給外頭看的事,就是在這路口前麵一點聽到的。”
林西西麵色一變。
打人歸打人已經是叔可忍嬸不可忍,還扒光扔外頭羞辱,簡直禽獸不如。
“李醫生,你有工作長得也不差,人也年輕,有的男人,有不如沒有。
非要留著,可能會變消失的她,剁碎的她,鍋裏的她,牆裏的她,下水道的她,河裏海裏江裏的她……
珍惜生命,從遠離渣男開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