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半天腿,衝進實驗室,正襟危坐。王雋給我戴上頭盔。
首先在我麵前出現的是兩個三角形,問題是“你覺得哪個更像三角形?”
我握著鼠標選擇右邊那個。
接著出現兩塊蛋糕,問題是“你覺得哪個更像蛋糕?”
“你更傾向於選擇哪一份早餐?”
“哪一棟更像你所居住的家?”
…
“提問結束,請您摘下頭盔。”
摘下頭盔,我的神色不太自然。按照原先的計劃,克萊因初號理應是款做菜遊戲。但體驗下來,這款克萊因問了我幾個像是檢驗我精神是否正常的問題之後,便讓我摘下頭盔。眼前還是布滿了貨架的實驗室。
“你要放輕鬆。”王雋在旁邊盯著屏幕上顯示的數據,“這一次接入沒有成功。係統顯示你的腦波處於防禦狀態。”
防禦狀態?我啞然失笑。難道是因為自己其實對這種對人腦的窺探技術並不放心?
這樣想著,我便把自己的困惑對王雋說了出來。
王雋立馬著急起來。“你什麼意思?怎麼可能會傷害你的大腦呢?我們的裝置可是經過備案的。它隻對人腦信號進行捕捉,然後投在人眼視網膜上,再利用常見的視覺效應,達到以假亂真的結果。你如果不想試可以早說!”
他最後一句話咬字很重,臉上的表情非常不滿,伸手把頭盔的連接線拔了。收拾收拾,再也不看我一眼。
我被他的反應嚇到了,呆呆地起身離開了實驗室。
剛一出門,久歌抱著電腦剛好從門口路過,隨口問道:“體驗得如何了?”
“她不配合。”王雋虎著臉出來,隨手把門帶上了。
我握了握拳,向洗手間走去。
要是以往的自己,也許會哭出聲?我站在洗手台前愣愣地看著自己,然後接了一把水抹在臉上。
我又想起自己的第一份工作,那個天天扯著嗓子罵她的同事此刻和王雋的臉重疊在了一起。工作了沒辦法啊,不能像上學一樣見到討厭的人可以繞著走。要職業化,要剝離掉情緒,要脫離學生思維…
要把自己當成工具人!啊對,要把自己當成工具人!我把臉上的水擦幹,給自己打氣。我是來賺錢的。別的事情不值得我付出情緒,不值得不值得。世間如此美好,我卻如此暴躁,不值得不值得。氣壞了身體得不償失,還要花錢看病自己又遭罪,不值得不值得。
如此反複,又洗了一次臉,又喝了一瓶可樂,感到心情稍稍平靜。
我又仔細地想:其實自己確實沒有體驗克萊因的必要。雖然說是產品經理,但入職以來做的事情都是溝通甲乙方對需求對指標。從來沒有哪一條規定她必須親身感受啊。
而測試是一定要體驗產品的。
去問測試就好了!
我可真是個小機靈鬼。
久歌正在電腦前,猶豫了半天之後還是戴上了頭盔。
“哪個更像三角形?”
“哪個更像生巧?”
“更傾向於選擇咖啡還是奶茶?”
“生椰拿鐵還是卡布奇諾?”
“生存or毀滅?”
此時畫麵一陣抖動。
“歡迎來到真實的克萊因。”
一個年輕女孩的獨白聲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