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說說笑笑的又吃又喝了好一會,鳳姐道:“這螃蟹雖好,可是不能多吃了。咱們也吃了這些了,這裏風又大,老太太還是回屋裏歇息吧!若是老太太高興,明日再來就是。”
老太太笑道:“正是呢,我還怕走了掃了你們的興,既如此,咱們便走吧!”說完,便帶著王夫人和鳳姐幾人離去了。
送走了老太太她們,寶玉命人又擺了一桌,請襲人、紫鵑、司棋、侍書、入畫、鶯兒、翠墨等幾個大丫頭一處共坐。山坡桂樹底下鋪下兩條花毯,命支應的婆子並小丫頭等也都坐了,隻管隨意吃喝,等使喚再來。
此時湘雲吃的夠了,便道:“吃了好酒、好螃蟹,又在這裏賞了這麼好的桂花,怎能沒有詩呢?”
黛玉道:“就是雲丫頭主意多,真真的借花獻佛。”
寶玉笑道:“雲丫頭說的不錯,今日索性開了一社。我已經想好了,看你們誰能跟上?”說完,令人收拾好了筆墨紙硯,寶玉提筆寫道
持螯更喜桂陰涼,潑醋擂薑興欲狂.
饕餮王孫應有酒,橫.行公子卻無腸.
臍間積冷饞忘忌,指上沾腥洗尚香.
原為世人美口腹,坡仙曾笑一生忙.
湘雲看後笑道:“你這樣的詩豈不是要一車一車的往外扔?虧你還看了這許多書。”
寶玉笑道:“看的書多不一定就要文采斐然的,我這本來就是拋磚引玉!你們若是真有才,那便各自寫上一首。”眾人經寶玉這麼攛掇這才各自沉思起來,各自拿了筆一邊想一邊寫。
時間不長,寶釵已經寫好。李紈拿起來讀道:
桂靄桐陰坐舉殤,長安涎口盼重陽.
眼前道路無經緯,皮裏春秋空黑黃.
酒未敵腥還用菊,性防積冷定須薑.
於今落釜成何益,月浦空餘禾黍香.
聽了寶釵的詩,黛玉、湘雲、探春忙將自己已經寫了一些的詩稿撕的粉碎,寶玉想攔已經來不及了。李紈笑道:“都還沒讀呢,怎麼都撕了?”
湘雲道:“寶姐姐寫的如此之好,我們還拿出了丟人嗎?趁早撕了,我們可不像某些人那樣甘願‘拋磚引玉’!”
寶玉笑道:“你就會打趣我!隻是不曾想道你也服輸了。”
眾人正說笑著,見平兒走了進來。李紈笑道:“你們奶奶怎麼不來了?”
平兒笑道:“她哪裏得空過來。說是沒有吃好,再讓我拿幾個過去。”
寶玉聽了,忙命人拿盒子裝了十幾個極大的。湘雲拉著平兒坐下道:“方才你也沒有盡興,坐下再吃會子。”
李紈叫過跟著平兒的丫頭道:“你先帶了盒子回去,就說我們留下平兒了。”
見那丫頭拿著盒子去了,平兒笑道:“回去定要說我貪嘴了。”
李紈笑道:“你隻管吃你的,一切有我呢!可惜這麼個好體麵模樣兒,命卻平常,隻落得屋裏使喚。不知道的人,誰不拿你當做奶奶太太看?”
寶玉又到襲人那邊坐了會,就著襲人的手吃了兩個,又轉身到了平兒這邊道:“鳳姐姐就跟楚霸王似地,若是沒有平姐姐,指不定成什麼樣子呢?”
李紈聽了寶玉的話,也指著寶玉笑道:“還好意思說鳳丫頭。你那屋裏若是沒有襲人,指不定要鬧成什麼樣子呢!幸好老太太眼界長遠,早早的把襲人派到了你那裏。”
寶玉笑道:“是誰說大嫂子不會說話的?我看大嫂子比鳳姐姐還會說呢!”
又說笑了會,眾人也都吃好了,便各自洗了手散了,隻留下幾個婆子收拾“殘局”。寶玉和姐妹們都往老太太屋裏去了,襲人便拉著平兒去了怡紅院。等倒了茶,襲人問道:“這個月怎麼連老太太、太太屋裏的月錢都沒放呢?到底怎麼回事?”
平兒忙左右看了看,見無人,這才小聲道:“你就別問了,橫豎這兩天就放了。也就是你,別人我可是不敢說的。實話和你說吧,這個月的月錢我們奶奶已經領了,隻是放給別人了。”
襲人笑道:“難道你們還缺錢用?”
平兒歎口氣道:“何嚐不是呢!就算如何不是,我哪裏敢勸。你若是缺錢用,我那裏還有幾兩先拿給你用。等發了月錢,我扣了你的就是。”
襲人笑道:“我也不缺錢用,隻是問問而已,倒是有件事要你幫忙。這些日子以來,二爺總是和茗煙在那裏不知道弄些什麼。我問是怎麼回事,二爺和茗煙都是閉口不言。就在前幾天,茗煙送進來一個木盒子。我本以為是些玩物,可是打開一看竟然是些紙張。你知道我是不識字的,正巧當天寶姑娘過來,我便讓她給看看是什麼。寶姑娘看了後我才知道,竟然是地契。後來二爺才隻得告訴我說正讓茗煙帶人在城外建一座大莊園,而且是老太太出的錢。你是不知道,二爺才將皇上賞下來的那些金子給了寶姑娘到城外買地,現如今又和茗煙搗鼓什麼莊園。竟然是老太太在背地裏支持的。若是二爺胡鬧也就罷了,可是連老太太也由著二爺,我這才放心些。平姐姐,你是不知道,二爺買的地雖然不多,可是已經投入了不少的銀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