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中,蔚雪芬的‘精’神狀態並不好,臉‘色’慘白,眼睛卻通紅著,顯然剛剛哭過。
無憂心頭微疼,卻強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
這個家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她終於不得不承認,她還是珍愛這個家,珍愛父母姐妹兄弟的。
對唐洋洋她尚且不忍心和憐惜,何況是她的母親和姊妹。
現在唐歡歡進了局子,葉晨晨遠在千裏,唐曉尚還小,所有的事情好像一下都壓在了她身上,她不想長大,也必須長大了。
“歡歡呢,沒有跟著你們一起來?”
因為中風,蔚雪芬說話的時候嘴巴總是歪向一邊,言語有些含糊不清。
無憂一陣緊張,看向舅媽。
她舅媽趕緊道:“那孩子去找晨晨了,說是家裏出了事,要讓晨晨回來,一家人有商有量的解決。”
無憂又緊張的看向蔚雪芬,生怕她不相信,好在蔚雪芬沒有多作懷疑,隻是輕輕閉上眼睛,歎息一口:“哎,嫂子,這個家,我看還是散了算了,他的心早已不在我身上,也不在這個家身上了,勉強在一起,隻會讓孩子們痛苦。”
“媽,你先別想這麼多了,你把身體養好,等身體好了,你做什麼決定我們都支持你。”
無憂在蔚雪芬麵前,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沉穩和體恤。
蔚雪芬看著她,眼淚就落了下來。
“無憂,媽媽對不起你,嫂子,你先帶著曉尚和爸出去,我有話要和無憂說。”
“好。”
病房裏的人都出去了,隻剩下無憂一個,無憂其實有些局促,她還不適應和蔚雪芬的單獨相處,蔚雪芬讓她坐下,仔細的端詳著她的臉,眼淚落的更急:“無憂,你怨不怨媽。”
無憂手忙腳‘亂’的‘抽’了紙巾給她,蔚雪芬對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溫情,無憂其實很不習慣,不過不可否認,蔚雪芬問這句話的時候,她心酸了一瞬。
她搖搖頭,可是怎麼可能的不怨,她隻是不想讓蔚雪芬難受罷了。
從小她就被丟在爺爺那,父母對她來說都是照片上年輕的影像,村子裏的人疼她的也隻是當她是個可憐的孤兒,而排擠她的直接毫不避諱的就在她麵前叫她是個撿來的野種,每次開家長會時候別人來的都是父母而她永遠隻有爺爺。
她明明有父母卻不得不裝作是個孤兒,第一次進城的時候她以為父母接她回去是為了補償,她還忐忑不安如果父母過於熱情自己改怎麼招架,可是回城後的她不過是一顆棋子,是一個工具,她們以爺爺為條件‘逼’迫她改變身份年齡出嫁,甚至在她有稍許反抗和不從的時候說出原本就不該生下她來這樣殘忍的話,她,怎麼可能不怨。
隻是,麵對著憔悴病態的蔚雪芬,這些怨,她又如何忍心說出口。
她不說出口的,蔚雪芬未必看不到,她伸手,虛弱無力的握住了無憂的手:“媽媽這輩子都欠了你的,等媽媽好了,你們如果還願意跟著我,咱們娘四好好過日子。”
無憂眼眶紅了,蔚雪芬掙紮著想坐起身來,無憂忙幫她搖了‘床’起來。
“媽,你趕緊好起來吧。”
“無憂,媽媽虧欠了歡歡,虧欠了晨晨,更虧欠了你,虧欠了曉尚,也虧欠了你爸爸。”
無憂不知道她這麼說是什麼意思。
她和葉晨晨確實是被虧欠的那個兩個,可是為什麼還有唐歡歡唐曉尚和唐方禮。
但聽得蔚雪芬深深呼吸一口,淚光閃爍的道:“當年我和你爸爸結婚,原本也無所謂生兒生‘女’,可是你爸爸是三代單傳,總想要個兒子傳宗接代,我第一個生下你大姐的時候,你爸爸剛好進了機關部‘門’,我們兩入了黨,你爸爸的戶口也遷到了城裏,照例說我們是沒法生第二個了的。”
蔚雪芬說到這,吸了吸口水,中風嘴一歪,她說話就掉口水,無憂也忙拿了紙巾幫她擦幹了嘴角的口水。
勸道:“媽,你休息會兒吧,別說了。”
“不,讓我說,我說完心裏就舒服了。”蔚雪芬搖了搖頭,繼續道,“當時我和你爸爸其實也並沒有再生,想和緩幾年再說,那會兒計劃生育剛剛興起,抓的非常嚴格。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又不小心懷上了你二姐。我和你爸爸覺得這是天意要賜給我們的孩子,所有就偷偷到你爺爺鄉下生下的你二姐。”
無憂倒是不知道,葉晨晨是在爺爺那生的,爺爺從來不和她說以前的事情,爺爺總是小心翼翼的守護者她,讓她快樂的成長。
無憂知道,那段過去從葉晨晨開始肯定就已經傷痛不忍了,她靜靜的聽著,心頭卻微微絞痛。
“你二姐一生下來是個‘女’娃,我和你爸爸就懵了,不過還是把你二姐帶了回來,為了讓你二姐合理存在不牽累你爸爸的仕途,我和你爸爸給你大姐報了一個智力殘疾。”
無憂大怔忡,蔚雪芬到此時已經泣不成聲。
無憂原本以為隻有她和葉晨晨才是被拋棄被隱藏的那個,從來沒想過為了曉尚的存在,不僅僅是她和葉晨晨付出了代價,連唐歡歡也被如此殘忍對待過。
兒子,真的有那麼好嗎?
為了曉尚,怎麼可以這麼對待她們三姊妹。
無憂想到了唐歡歡的桀驁,想到了唐歡歡的乖戾,忽然覺得,唐歡歡的童年未必過的有她的快樂。
確實,蔚雪芬的訴說,也印證了無憂的猜想。
“你大姐的壞脾氣,看起來是我寵的,其實都是我害的,因為那本殘疾人證,她一直非常痛苦和自卑,我對不起她,對不起你,對不起你二姐。可是當時的我可能是和自己賭氣,非想要生個兒子出來,所以才一而再,再而三的傷害了你們。把你二姐接回來,給你大姐辦了智障殘疾證,當時我們還住在你外婆的小院裏,因為總怕別人知道我們是假辦殘疾證生的你二姐,所以一直不敢讓你大姐和二姐出去‘露’麵,一年多,鄰居都不知道我生了老二,隻有計生辦的給我辦手續的老幹部知道。”
“是因為懷上了我,所以才把二姐過繼給了舅舅嗎?”
“是啊,懷上你的那一年,你二姐一歲多,剛會走路,你在肚子裏五個月的時候,我偷偷去做了產檢,檢查的結果醫生說是個帶把的,我和你爸爸歡喜壞了,忙著開始張羅小男孩的衣帽鞋子,但是現實問題擺在眼前,我們再生,就是超生了,當時你爸爸正在競一個位置,如果因為超生事情被抓了把柄,他就完了。我們合計了一下,就把你二姐送給了你舅舅舅媽,這事情你爸爸和你爺爺一商量,你爺爺進城來大鬧一場,把你外公氣的心髒病發作住了院,我也是那時候記恨上你爺爺的,現在想想,我也對不起你爺爺,換做是誰,親孫‘女’不經過他同意就送了人,必然也受不了。”
無憂眼眶一紅,爺爺是個重感情的人,無憂向來知道。
“把你二姐往孤兒院一送,你舅舅舅媽又去輾轉辦了個領養證,中間一切你外公都辦的妥妥帖帖,除了那個計生辦的老幹部,誰都不知道我生過你二姐。所以,我有一個智障的‘女’兒,其餘並沒有孩子,自然而然就有了生下你的機會,我以為一切都折騰到你這裏改結束了,可是我沒想到……”
“沒想到我是個‘女’孩,對嗎?”
“無憂,媽媽不得不承認,生下你來就想把你淹死。”
無憂心口一顫。
蔚雪芬沉痛道:“對不起,媽媽隻是瘋了氣的沒有理智了,不過我慶幸當時因為氣瘋了我連起‘床’的力氣都沒有,我不想看到你,看到你我整個情緒都會崩潰,我天天哭,日日哭,哭的你爸爸沒辦法了,你還沒滿月就把你送去了鄉下,丟給了你爺爺。無憂,媽媽真對不起你,媽媽能夠理解你爺爺給你取這個名字的原因,媽媽沒有盡到一個好媽媽的責任,真的對不起。”
“我其實……‘挺’恨你們的。”
終於說出口了,沒有想象中那麼艱難,說出口,就像是鬆了一口氣。
“我其實‘挺’恨你們,我恨你們這多年不來看我,我也恨你們對爺爺撒手不管,我更恨你們想到我唯一的原因是想要賣了我。”
“無憂……”
“可是我也要謝謝你們。”無憂站起了身,深深的對著蔚雪芬一鞠躬,“我謝謝你們給了我生命,我的童年很快樂,爺爺總和我說你們是愛我的,我也一直相信你們是愛我的,總有一天會接我回家。我也謝謝你們真的來接我回家了,雖然是為了把我送給藍陵煜,但是藍陵煜是個好人,今生能夠遇見他,是我最大的福氣。我還謝謝你媽媽,謝謝你能和我說這些,無論如何,我都會陪著你的。”
無憂的話,質樸卻誠懇,蔚雪芬早已經是淚流滿麵的,壓抑不住的痛哭起來。
無憂上前,輕輕的抱住了她,蔚雪芬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什麼,但是因為‘抽’泣加上中風,無憂聽不清楚她講了什麼。
“孩子,就永遠替媽媽保守著這個秘密吧。”
無憂壓根不知道她說了什麼,可是既然是秘密,既然要保守,那麼不停又如何,就叫這個秘密,含糊的散在空中吧,她隻知道一個,現在她才真正開始是唐家人。
*
葉晨晨回來了,當天的下午就回來了,隻是身邊帶著一個高大傻氣的男孩,還有兩個穿著黑衣服帶著墨鏡的保鏢,這架勢,著實把無憂嚇了一跳。
無憂細細盤問了她一番,她卻始終隻是說邊上的傻瓜是一個認識的人兒子,讓她帶著出來見見世麵,而連個保鏢是這位傻瓜男生的男保姆。
就算她如此說,無憂其實也明白,這個傻瓜男生,就是葉晨晨指腹為婚的青梅竹馬。
無憂沒有半分看不起這個傻子的意思,甚至在看著葉晨晨照顧傻子那細心溫柔又笑意盈盈的樣子,反而覺得或許這就是葉晨晨最好的歸宿。
‘交’談中無憂知道,傻瓜男孩叫做楊放,楊放的智力,大概停留在了的6歲左右,單純的像個孩子,總是做一些傻嗬嗬的事情逗的葉晨晨哈哈大笑,無憂也跟著笑,在葉晨晨和楊放的笑容裏,無憂才感受到了幾分慰藉和輕鬆。
可是接下去的事情,任重而道遠。
首先是唐方禮聯係不上。
其次是藍陵煜聯係不上。
再次就是唐歡歡還在監獄。
然後就是蕭總和瑩瑩那邊沒有辦法得到諒解。
無憂和葉晨晨一商量,打算兵分兩路,無憂負責去找藍陵煜,然後再求藍陵煜出麵,求得蕭總和瑩瑩的原諒。
而葉晨晨則是去找唐方禮,另一麵想法子先把唐歡歡保釋出來。
兩人一敲定,就各自行動。
無憂的任務看似輕鬆,可是的藍陵煜卻人間蒸發了似的,無憂拜托了四姐,拜托了符美軒,甚至給顧北北打了電話,可是沒有人找得到藍陵煜,就連藍媽媽和藍爸爸都失了聯係,無憂總覺得很奇怪,總說姥姥要死了,可是姥姥如果真的死了,怎麼可能一點消息都沒有。
而且,非但現在姥姥沒消息,就連藍家人也和失聯了一樣,沒有半分音訊。
找不到藍陵煜,蕭總那光靠她的臉麵,怎麼可能求得原諒,何況她到現在為止都還不知道為什麼唐歡歡要打了瑩瑩。
就算唐歡歡因為憤懣無處發泄隨便找了一個人揍,可是也不至於這麼巧你就湊到了瑩瑩吧,何況的出事前唐歡歡還給她發過一條短訊,說是找到了那個人的學校。
那個人,不該是唐洋洋嗎?
無憂腦子裏有太多的疑問了,如果有藍陵煜在,他總是有辦法解開這些疑問的,可是現在藍陵煜不在,甚至藍家人都聯係不上,她不好意思麻煩符美軒顧北北,好像的事情,她都隻能自己一力承擔解決,在這種時候她才發現,自己對藍陵煜的依賴,有些過分了。
等到她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她開始平心靜氣下來,或許,要打動蕭總的不是藍陵煜權勢,而是真心。
無憂想捧著自己的一顆真心去,無論如何,求蕭總原諒唐歡歡。
無憂主意一定,親自去了一趟醫院,卻很湊巧或者說很不巧的在醫院‘門’口遇見了一個人——彭靜詩。
“唐無憂。”
彭靜詩的聲音,聽你來幾分戲謔。
無憂本打算裝作看不到,現在也不可能了。
“彭小姐。”
“又長高了嗎,唐無憂,請你喝杯咖啡,賞臉嗎?”
“我有事。”
無憂總覺得遇見彭靜詩不會有什麼好事,所以推脫。
可是彭靜詩卻道:“不會耽誤你很久,走吧。”
說完,她徑自出了醫院大‘門’,無憂不得不跟上,醫院邊上就有一家咖啡店,彭靜詩點了一杯藍山,把菜單送到無憂手裏,無憂沒看,隻是道:“一杯水就行,謝謝。”
彭靜詩笑看著無憂,那眼神裏麵總藏著一股諷刺和憐憫,看的無憂渾身不自在。
“你找我什麼事?”
“唐無憂,你有多久沒見到藍陵煜了?”
“你問這個幹嗎?”
“我來幫你算算,應該是四天多吧。”
“你,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的可比這多,你想知道我知道什麼嘛?”
無憂皺眉。
咖啡上來,彭靜詩攪動著咖啡杯裏的咖啡,嘴角一勾:“唐無憂,你是不是從來沒見過陵煜的姥姥。”
“……”
無憂眉頭皺的更緊,心裏隱約不安。
“幹嘛這樣看著我?”
“你到底要說什麼?”
“小姑娘還有脾氣嗎,我要說的事情很簡單,藍陵煜結婚了。”
無憂僵在了原地。
“你現在肯定聯係不到藍家任何人吧,那就對了,藍陵煜敢讓你知道他結婚了嗎?如果讓你知道了,他又怎麼忍心讓你滾蛋讓出的藍家少‘奶’‘奶’的位置來。”
無憂完全反應不過來。
“什麼,意思?”
“意思還不是很簡單,藍陵煜結婚了,不知道怎麼開口和你說。”
“你,你胡說。”
“我胡說,我幹嘛要胡說,我也不好受,畢竟我和藍陵煜曾經‘交’往過,他還沒和我分手就和你在一起了,他一腳踏兩船給我帶來的傷害我到現在都還沒緩過來,我了解的感受,這種被分手卻是最後一個知道的感受。”
“我不想聽,他不會的。”
無憂猛然站起身來。
彭靜詩冷笑一聲:“唐無憂,愛信不信。”
“我絕對不信。”
無憂絕對不信,死活也相信,藍陵煜就算是要結婚了,也不可能瞞著她的,彭靜詩就是妒忌,就是挑撥離間,就是想看到她方寸大‘亂’的樣子,她偏就不讓她看到。
她不信。
不信。
絕對不信。
可是,為什麼,明明告訴自己不要相信,卻為什麼拿出了手機,撥通了符美軒的號碼?
等到她要掛斷,電話已經接通了,她慌‘亂’的,握住手機。
“喂,軒少嗎,我是無憂。”
“我知道。”
“我,我可不可以問你一下,藍陵煜現在在哪裏?”
“嗬嗬,丫頭你一個多小時前才剛問過我這個問題,我真不知道,可能在醫院陪著他姥姥吧。”
符美軒是不會說謊的,彭靜詩都知道的事情符美軒不可能不知道,所以符美軒說藍陵煜是在醫院就是在醫院,無憂安心下來,覺得自己聽信彭靜詩的話真是有些傻。
“哦,那好,那我掛了,如果你能聯係得到他,告訴他給我打個電話。”
“恩,知道了,拜拜。”
*
“拜拜。”
掛了電話,符美軒扶額倒在了沙發上,頭疼的很。
說實話他要不要告訴無憂那件事,可是那麼荒誕的事情,說出來就像是個笑話,肯定會把無憂嚇的不清。
不說吧,藍陵煜總這麼玩失蹤也不是個辦法,無憂打電話給他打的那麼頻繁,肯定是遇見了什麼事。
想到那張稚氣臉上此刻或許會呈現的焦慮表情,符美軒坐不住了。
“老張,進來一下。”
按動了桌麵上的電鈴,不多會兒,一個西裝革履年過半百卻‘精’神抖擻的男人開‘門’走了進來。
“少爺您找我。”
“去看看藍少的未婚妻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如果能解決,暗暗的幫她解決了。”
“是,少爺。”
老張出去,符美軒又扶住了額頭,他為什麼要這麼關心,明明和唐無憂有關的一切都是藍陵煜負責的範疇,可是,真的忍不住,那個‘女’孩清澈的眼神和稚嫩的臉龐,就像是魔障一樣在他腦海中盤旋。
他覺得,自己可能是著魔了,居然對兄弟的‘女’人動了心,可是誰讓唐無憂該死的美好呢,他的生命裏還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女’孩,清澈的就像是一汪山泉,尤其是那雙眼睛,比天上的星星還要明亮。
他想,他可能是該換換口味了。
起身,他打了一個電話,簡單隻有一句吩咐:“給我安排一條路線,我要下鄉。”
*
病房外,無憂踟躕著。
瑩瑩就躺在裏麵,蕭總可能陪在身邊,一顆誠心真的能打動她們,真的能夠讓她們撤銷訴訟?
瑩瑩傷的有多重她不清楚,因為上次過來的時候瑩瑩的‘床’鋪被人重重圍著,她除了聞到一股濃重的‘藥’味,其餘什麼都看不到。
但是從公安局那邊得到的消息來看,瑩瑩傷的不輕,唐歡歡是用的一條不鏽鋼的拖把毆打的瑩瑩,而且一直往瑩瑩的‘腿’上打,造成了瑩瑩小‘腿’骨折,很可能殘疾。
殘疾這個概念無憂懂,她也清楚一旦瑩瑩真的殘疾了,以蕭總的勢力,恐怕藍陵煜出麵,都不可能免除的了唐歡歡的牢獄之災。
無憂心‘亂’如麻,她腦子裏本能的想到的就是藍陵煜,雖然說好了不依靠他,憑借自己的能力去做點事情,把一個誠心捧出去讓蕭總看,可是真正站在了病房口,無憂卻止不住的害怕。
當然不是怕蕭總打她,蕭總賣藍陵煜幾分麵子肯定不會動她,何況打傷瑩瑩的也並不是她。
她隻是怕蕭總不肯罷休,怕蕭總要置唐歡歡於死地。
蕭總上次說讓無憂設身處地的想一想,無憂把自己擺在了蕭總的立場上才發現,如果有人這樣傷害她的爺爺,她一定也不會放過,會追究到底。
這也正是她害怕和沒自信的地方,她的心裏本能的在為蕭總疼惜,為瑩瑩鳴不平,她如何能夠做到理智冷靜的請求蕭總原諒,說到底,她自己都沒有辦法原諒唐歡歡。
深呼吸了一口,她的手心裏,陡然多了一雙溫暖的手。
“餘桐?”
她震驚,沒想到餘桐會在這裏。
餘桐溫暖的笑容,讓人安心。
“進去吧,我陪你一起麵對。”
無憂心裏一陣感動,完全沒有想過為什麼餘桐會出現在這裏,她隻知道餘桐站在身邊,讓她的害怕少了些,讓她自信多了一些。
“謝謝你,餘桐。”
“走吧。”
牽著手進的病房,病房裏不同上次,這次安靜的隻有躺在病‘床’上昏‘迷’不醒的瑩瑩,還有坐在邊上因為疲累而半闔著眼睛的蕭總,聽到動靜,蕭總猛然醒來,第一反應就是看向病‘床’,見瑩瑩還在昏‘迷’,她的目光挪向‘門’口,滿目倦怠。
“你怎麼又來了。”
“蕭總,我想請您原諒。”
“你沒犯什麼錯,為什麼要請求我原諒。”
“蕭總,打傷瑩瑩的是我姐姐,我求求你,原諒我姐姐吧。”
無憂的話,稚嫩卻飽含誠懇。
蕭總卻冷了臉:“唐小姐,我是看在藍總的份上,所以才沒把你趕出去,我不想和你多廢話,這件事情我說過我不會善罷甘休的。”
“那麼我讓你打一頓出氣好嗎?”
無憂能想到的,也隻有這個了。
餘桐卻一把拉住她的手將她護在身後:“蕭總,怎樣才能消除您的憤怒。”
他的談判,顯然比無憂的稚嫩有技巧多了,無憂隻想著對方如何才能給予原諒,餘桐的切入點卻是如何能夠補償對方。
可是,無論如何,蕭總的態度依舊強硬。
“這事沒的談,餘家少爺,我提醒你一句,你邊上的這個‘女’孩是藍少的‘女’朋友,她的事情你最好不要參與,免得傷害了你們兩家的‘交’情。”
無憂一怔,蕭總認識餘桐。
蕭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難道餘桐參與這件事,餘爸爸會生氣,然後會怪罪藍陵煜?
想到這,無憂忙從餘桐身後站出身來。
“餘桐,你不用幫我說話,蕭總,我請求你原諒我姐姐吧。”
“那好,你讓你姐姐過來,我家瑩瑩挨了多少打,我雙倍奉還到她身上,這樣我就可以既往不咎。”
“……”
唐歡歡的脾氣的,無憂知道這根本是不可能的。
“現在解決的辦法就這一個,答應好辦,不答應我讓唐歡歡把牢底坐穿,唐小姐,你回去吧,以後都別來了。”
蕭總下了驅逐令,無憂知道蕭總現在的狀態肯定也不好,說再多都是無濟於事的。
“那請您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誠懇地請求,顯然沒有奏效,那麼還剩下什麼方法,總不可能真的讓唐歡歡出來挨一頓打吧,不說唐歡歡不肯,無憂也做不到。
那麼除此之外,她還能做點什麼。
她心煩意‘亂’,無憂站在邊上,隻恨自己不能為她排憂解難。
“無憂,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你相信我。”
“謝謝你,餘桐,我想去看一下我姐。”
無憂想知道,到底為什麼唐歡歡要對瑩瑩下毒手,明明是風馬牛不相及的兩個人,為什麼會發生這樣殘忍悲劇的事情。
病‘床’上的瑩瑩無憂剛才也看到了,頭上繃著繃帶,一隻腳吊在‘床’上纏繞著厚厚的紗布,臉上也青一塊紫一塊的,顯然是挨了一頓痛打,無憂現在需要知道瑩瑩挨打的理由,而能給解開這個疑問的人,也隻有唐歡歡了。
*
幸好有餘桐,無憂從醫院到警局也並沒有耗費多少時間。
在警局的探視間,無憂見到了唐歡歡,一身囚服,一臉疲憊,不過眼底的光芒卻很是桀驁和傲慢,無憂以前隻看到了唐歡歡的傲嬌和無禮,現在仔細看才發現,那不過是一種偽裝,她們三姊妹,沒有誰過的比誰好。
唐歡歡享有物質生活和父母的疼愛,可是作為長姐的她,卻為了老二,老三,老四的出生,背負了一身智障的羞辱。
無憂對唐歡歡的偏見,也在這一刻化作了心疼,親人就是這樣,打斷骨頭連著筋,而唐歡歡就是她的親人,就算是唐歡歡曾經對她做過過分的事情,如今唐歡歡深陷囹圄,無憂也不可能見死不救。
這,可能就是親情。
隔著一度玻璃牆,無憂含淚看著玻璃後麵的那個人,那個人卻別著頭,一副愛理不睬的樣子。
“你怎麼又來了,我不是說了我誰都不想見。”
“姐,為什麼要打的瑩瑩?”
“為什麼,那個野種,我打她有什麼錯?”
無憂大為震驚。
“你說什麼?”
“我說什麼你聽不明白嗎?還是你在和我裝蒜,你不是說唐方禮在外麵的那個‘女’人給他生了個孩子嗎?”
無憂覺得腦子極‘亂’,飛速運轉一番,她才震驚道:“蕭總是爸爸的‘女’人?”
“叫那種人爸爸你惡心嗎?唐方禮要拋棄媽媽拋棄這個家庭,不就是為了乘上那個姓蕭的‘女’人的直通車,好幫他加官進爵,唐無憂,你不是早知道那個‘女’人的存在了嗎?”
無憂完全目瞪口呆。
蕭總和爸爸要結婚,所以,所以她爸爸和媽媽離婚要娶的‘女’人,不是宣妮,而是蕭總?
猛然她記起來那次去蕭總家瑩瑩偷聽到了蕭總和藍陵煜的談話,告訴無憂她媽媽要結婚了。
無憂當時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個結婚的對象會是她的父親。
“唐無憂?”
“唐無憂你是不是瞞我什麼了?”
玻璃後麵,唐歡歡忽然燥動起來。
無憂看著唐歡歡,都不知道該怎麼和她說。
告訴唐歡歡爸爸出了蕭總之外還有一個‘女’人,那個‘女’人的孩子才是爸爸的孩子?
她沒法開口,如果唐歡歡知道自己豁出去自由和‘性’命去懲罰的是一個無辜的孩子,真正的第三者和“野種”現在搞不好躲在哪裏看她的笑話呢,以唐歡歡的‘性’格,或許瘋掉。
無憂覺得她就要瘋了,唐歡歡怎能夠如此莽撞。
現在無憂算是‘弄’清楚事情的前因後果了,可是,她卻更加茫無頭緒了。
蕭總和她爸爸勾搭上了,為了這段見不得光的感情還要和她媽媽離婚。
她無意中透‘露’了爸爸有小三,小三還為她爸爸生了個孩子,可是她口中的這個小三和孩子,根本不是造成父母感情徹底破裂離異的第三者。
她所說的和唐歡歡查到的完全是兩個人,唯一相同的是對方帶著一個孩子,唐歡歡由此誤會以為她口中的野種就是瑩瑩,所以把瑩瑩打了個半死。
天呢,為什麼事情發展到這等糟糕的地步。
無憂覺得一切都‘亂’了,什麼都‘亂’了,沒有一件事是按著套路在發展,現在事情發展,完全偏離她所能控製的範疇,她不知道該怎麼辦。
一切的罪魁禍首現在卻不知道在什麼地方,也不知道葉晨晨有沒有找到她爸爸。
無憂給葉晨晨打了個電話,得到的消息卻讓她失望,唐方禮依舊不見人影,不過檢察處已經開始查處關於唐方禮的一切,葉晨晨說唐方禮在位期間產生了很多灰‘色’和黑‘色’收入,這部分收入一旦核實,唐方禮可能難逃牢獄之災,而唐方禮的書記夢,勢必破裂。
為了權勢,為了地位,為了升遷,為了兒子,無憂想,唐方禮什麼時候把自己擺放在一個父親的位置過,但凡他對這個家還有一點點的依戀,或者說但凡他還有一點點的人‘性’,唐歡歡出了這樣的事情,他也不該避而不見。
葉晨晨說,她現在懷疑唐方禮已經出國了,她開始托朋友查進出境記錄,大概天黑之前就有消息。
無憂等在的公安局外麵的階梯口,一步路都走不動了,她的手心拽著手機,害怕鈴聲的響起,害怕葉晨晨告訴她唐方禮已經攜款潛逃,留下他們孤兒寡母獨自應對這一切。
她總覺得,那個戴著金絲眼鏡框的男人,不會如此殘忍。
1點。
2點。
3點。
4點。
“叮鈴鈴……”
手機響了,在掌心震顫,無憂整個人跟著嚇了一跳,電話是葉晨晨打來的。
她的之間,幾分顫抖,按下了接聽鍵。
“無憂,就當他死了吧,接下去的事情,我們自己來,我會找關係,你放心。”
無憂的眼淚,瞬間落了下來。
果然,唐方禮他走了,他在家裏最‘亂’最危難的時候,丟下了她,丟下了歡歡,丟下了晨晨和年幼的曉尚,甚至也丟下了他的‘私’生子唐洋洋,更丟下了他癱瘓在‘床’的結發妻子。
他把所有的責任和壓力都丟給了她們,帶著貪汙來的錢遠走他鄉,徹底的在她們的生命裏,告別了父親和丈夫還有兒子這個角‘色’。
無憂心口揪著疼痛,一雙寬厚的大掌,輕輕攬住了她的肩頭,她倒頭,埋在餘桐的懷中,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
大哭了一頓,心裏才好受一些,無憂對餘桐,既是感‘激’又是抱歉。
她感‘激’他,在她如此無助時候陪著她,她也抱歉,抱歉不能夠愛他。
“餘桐,謝謝你,你先走吧,我等我二姐過來。”
“我陪著你。”
“謝謝。”
擦幹眼淚,無憂蜷起了雙‘腿’,把下巴放在膝蓋上,目光無神的看著前麵的地麵,酷暑已經過去,秋意漸濃,涼了天‘色’,涼了心,這個多事之秋,無憂隻盼著趕緊過去。
*
葉晨晨在慌‘亂’麵前,顯的比無憂成熟而穩重許多,晚上姐妹彙合之後,葉晨晨聽無憂說完了唐歡歡為什麼打了瑩瑩的原因,直接製定了一條方案。
其一,軟的不行用硬的,收集一切唐方禮和蕭總過從甚密的正劇,以此威脅蕭總。
葉晨晨說這樣聽起來雖然卑鄙,但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蕭總這種要強的‘女’人,如果知道自己介入別人家庭的證據被人抓住,肯定會不惜一切封住對方的口,畢竟這種事情很難聽,她兢兢業業維護的形象可能一夜之間就坍塌了。
其二,找最好的骨科大夫,確保瑩瑩不會殘疾能夠治愈。
無憂覺得這點是必須的,如果瑩瑩有任何閃失,她們也就失去了和蕭總談判的所有機會,隻有確保瑩瑩平安無事,蕭總那邊後續才會網開一麵。
其三,唐方禮出逃的事情,不能告訴任何人,主要是不能告訴爺爺,蔚雪芬和唐歡歡。
這個無憂也同意,爺爺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蔚雪芬躺在病‘床’上更不能受刺‘激’,至於唐歡歡‘性’格暴動如果讓她知道不定她怎麼的鬧,到頭來在監獄裏吃苦的還是她自己。
其四,無論如何要找到藍陵煜。
無憂其實也知道,這件事情發展到了這個地步,憑借她和葉晨晨兩個人的力量已經無法控製。
葉晨晨說了,貪汙的事情並不是唐方禮一個人參與,蔚雪芬在機關多年,是唐方禮的得力助手,左右肯定也幫了不少忙,現在紀檢局開始調查的唐方禮的一切灰‘色’收入,保不齊把蔚雪芬也調查進去,但是現在的蔚雪芬狀態明顯的不能受到任何刺‘激’,所以一定要讓藍陵煜出麵才能夠封住各大部‘門’的嘴,別的人,誰也沒這本事。
找藍陵煜的這個工作,自然而然還是落在了無憂頭上,她明白,如果單純的隻靠打電話詢問藍陵煜的發小,肯定是沒有辦法找到他的了,她要主動出擊。
和葉晨晨製定好計劃,重新分工後,葉晨晨開始大麵積的搜索的蕭總和唐方禮苟且的證據,而無憂則是開始滿城尋找藍陵煜。
他會去的酒吧,公司,藍陵煜父親的化工廠,姥姥住院的地方,姥姥的老家……
兩天,她用了足足兩天的功夫,幾乎走遍了所有藍陵煜可能去的地方,卻依舊得不到藍陵煜半點消息,倒是最近她總覺得有什麼人跟著她,讓她很是忐忑。
她把這事情和葉晨晨一說,葉晨晨直接安排了一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戲碼,順利的抓住了一直以來跟蹤無憂的那個人。
是一個頭發微微‘花’白的男人,雖然被逮住跟蹤,神‘色’卻很泰然,也很誠實的告訴無憂,他是符美軒派來的人,是為了幫襯無憂,並無任何惡意。
無憂給了打電話確認,意外的符美軒告訴了她一個地址,並且告訴她,如果要找藍陵煜,到那去就知道了。
地址是在外省,一個小村落,無憂完全不知道藍陵煜到那裏去的目的,不過符美軒親口說的,無憂想他也沒有這個騙他的必要。
第二天一早,無憂買了機票,直奔這個地圖上都找不到的小村落。
合路村。
連日的奔‘波’,無憂極是疲累,顛簸的山路,她卻睡的異常香甜,等到醒來,才感覺渾身骨頭都要給顛到散架,下了車,入目的是一片荒涼,隱約聽到售票的阿姨說了一句這個村莊荒廢了很久了。
無憂站在這片荒涼的村莊外,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的聽得見嘈雜的人聲。
沿著一跳羊腸小道穿梭在狹窄的村路上,走了三四分鍾就看到了一座大宅子,掛紅結彩,因為宅邸古老,看上去像是穿越了一般。
無憂狐疑的皺起了眉頭,再往前靠近了宅子,透過厚重的大‘門’,就看到了裏麵賓朋滿座,熱鬧非凡的景象,這些賓朋一律穿著大褂長衫,看上去好像是拍電影似的,不知道是不是鄉下‘露’重,無憂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有一種‘陰’森森的感覺。
廢棄的村莊,獨樹一幟張燈結彩的老房子,民國時期著裝打扮的男男‘女’‘女’,符美軒確定藍陵煜在這裏,還是符美軒根本就是在逗她玩,他至於這麼無聊嗎?應該,不會吧?
因為大‘門’從裏頭落了鎖,無憂推不進去,她隻能沿著宅子走了一圈,恰好一堵圍牆邊上有一顆古樹,無憂爬山是一把好手,三兩下上了樹,隱沒在茂盛的樹葉中,所看到的是一切更加的詭異起來。
這個老宅子裏,好像是在辦一場喜事,一個大紅的喜字就貼在大堂正中,周圍一樣的張燈結彩,紅綢綠‘花’,雖是繁華,可是這一片景放置在一片荒蕪中,給人‘毛’骨悚人的感覺。
“還是走吧。”
無憂輕念了一句,下了樹,剛要走,就看到了拐角開來了一輛轎車,她一怔,這中西合璧是個什麼情況?
湊過去一看,她震驚了。
就看到藍爸爸藍媽媽從車上下來,皺著眉發著愁的樣子,她們並未注意到無憂,不過無憂卻將兩人的表情神‘色’都看的清楚。
消失了差不多一周的藍爸爸藍媽媽怎麼會出現在這裏,無論如何,無憂現在是走不了了,好奇心趨勢,她非想要看個究竟不可。
重新上了樹,就看到藍爸爸藍媽媽進了‘門’,然後對著一院子的人說了什麼,那些人紛紛靠過來,藍爸爸藍媽媽給每個人發了紅包,無憂遠遠就看到了一輛大巴車停在村口,那些人領了紅包摘掉了帽子脫掉了衣服,‘露’出了裏麵樸素的農民裝,無憂總算鬆了一口氣,原來真是演戲,嚇死了她,以為是恐怖片呢。
那些人一走,偌大的院子裏,就剩下藍爸爸藍媽媽,兩人說了幾句什麼就走了,再過了十來分鍾來了幾個人,動作利索的把整個老宅子所有的東西都摘了幹淨,一下剛才喜慶的場麵退去,就剩下了一座空落落的宅子,無憂完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這都是什麼情況?
這麼多天沒有聯係的藍爸爸藍媽媽怎麼會在這裏。
而且怎麼會有那麼多“群眾演員”?
難道真是在拍戲,現在大企業投資拍戲的也不少,無憂覺得這也好解釋。
她唯一覺得沒有辦法解釋的是,就算是在拍戲,藍爸爸藍媽媽的手機為什麼一直都打不通?
藍陵煜是不是也在,怎麼沒見到他?
無憂掏出手機,原本是想和符美軒確認下的,卻吃驚的發現,這個地方根本沒信號。
所以說,藍爸爸藍媽媽還有藍陵煜這幾天的電話一直打不通,是因為沒有信號?
“丫頭,下來。”
無憂正苦思中,樹下一個熟悉的聲音,陡然嚇的她腳下一滑,如果不是手及時攀住了樹幹,肯定直接就自由落體了。
不過現在人是沒事,但是手機驚慌之中砸了下去,她低頭去看,就看到了藍陵煜的臉,幾日沒見,他瘦了不少。
無憂以為是錯覺,用力的‘揉’了‘揉’眼睛,他在下麵輕笑一聲:“果然符美軒那個不牢靠的,還是告訴了你,下來吧,咱們回家。”
無憂聽到回家兩個字,鼻子一酸。
“快下來,難道要我上去揪你。”
他說著的作勢要晚上爬,無憂忙道:“我下來。”
並非很久,似乎也就是一周的樣子沒見,可是他的了無音訊,卻讓無憂感覺兩人是隔了千年再見。
他穿著的黑‘色’西裝,上麵別了一朵白‘色’小‘花’,無憂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姥姥她?”
“恩,今天早上去世的,抱歉一直想和你聯係,但是這裏沒信號,該死的破地方。”
“為,為什麼在這裏?”
藍陵煜臉上先過一絲尷尬:“回去再說,你就這麼想我嗎?才一周沒見,你就追到這裏來了?”
無憂神‘色’陡然沉重:“我找了你很久。”
要告訴藍陵煜的話,就勢必整個身份都隱瞞不住了,她又一次的欺騙了他,這一次,他還會原諒嗎?
她現在有一個犯罪潛逃的爸爸,有一個犯罪臥病的媽媽,有一個犯罪坐牢的姐姐,這樣的她,比身世清白的孤兒都不如,他還會要她嗎?
她心事重重,神‘色’凝重,藍陵煜眉頭一緊,直覺她出了什麼事。
“到底怎麼了?”
“我……”
“先上車吧,天快黑了,這裏的夜路不好走。”
藍陵煜的大掌握住無憂手的時候,她卻猛然保住了他的腰肢,她貪戀他的味道,他掌心的溫度,他的懷抱,他的‘胸’膛。
藍陵煜一怔,眉頭微攏:“丫頭,到底怎麼了?”
“對不起。”
她的聲音,哽咽著,藍陵煜心口一疼。
“到底怎麼了?”
“我不是孤兒,對不起,我又騙了你。”
意外的,他卻沒有很吃驚的,反倒是輕笑一聲:“就因為這個?”
“我不是故意騙你的。”
“我知道,我早就知道了,從那天晚上爺爺離家出走,你和葉晨晨抱著他痛哭的時候,我就開始懷疑了,然後‘花’了點時間去調查,無憂,無論你是誰,你都隻是我的無憂。”
有滾燙的淚水劃過臉龐,無憂覺得如果此生之幸是遇見藍陵煜,那麼此生之不幸,就是在這樣一個糟糕的年華裏遇見他。
“對不起,我家出事了,求求你幫幫我。”
“先別哭了,你哭的我心都疼了,腦子也轉不動了,慢慢說,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是不是唐方禮競爭那個位置的事情?”
無憂搖搖頭,深吸一口氣冷靜下來。
“我爸要和我媽離婚,我媽氣癱瘓了,我姐為了給我爸報仇,找出了慫恿我爸爸離婚的第三者,誤以為對方的‘女’兒是我爸爸的‘私’生‘女’,把那人給打殘了,現在我姐姐在公安局,我爸爸被檢察院查到貪汙,他丟下了我們出國了,我媽媽也在被查,我們家一團‘亂’,我沒辦法,我隻能來找你,我想過靠自己的能力的,可是我真的沒辦法,求求你幫助我。”
她一次說的一堆的事情,藍陵煜完全想不到自己不在的這7天,她身上居然發生了這麼多事情。
他心疼不已,她一個人承受這麼多,她還是個孩子,是他的不好,他怎麼也該偷偷跑出去給她打個電話。
這七天發生了這麼多事情,她一定很擔心很害怕很孤獨無助,而他卻沒有陪伴在她身邊。
他自責,緊緊擁住了她,安撫的拍打著她的後背。
“放心,你好好上學,這些事情都不用管了,我來處理。”
“我不希望我媽媽被抓。”
“你放心,我會盡量處理好,葉晨晨我也會救出來的。”
“晨晨?不是我二姐,是我大姐,我大姐被抓了。”
“我倒是忘記了,你家是超生軍團,小東西,別哭了,到車上睡一覺,等回了s市,你就好好當你的學生,什麼事情你老公我都會幫你扛著的。”
“陵煜。”
“乖,我們回家。”
*
藍陵煜找到了,他不再讓她‘插’手這件事,而無憂,也是前所未有的安心,她終於明白,自己這輩子怕是離不開這個男人了,他太寵她,寵的她想要依靠他,但凡大小事情,都想要依賴他,有他的感覺真好,坐在課堂上還可以專心聽課,不用擔心家裏那對烏七八糟的事情處理的如何了。
她相信,他在,這些事情一定可以處理的幹幹淨淨的。
其實,她想的太簡單了,蔚雪芬被雙規了。
唐家賬戶裏多筆不明資金讓蔚雪芬陷入了非常不樂觀的境地,唐方禮潛逃在外,警方已經開始全力組織警力,將唐方禮追捕歸案,蔚雪芬唯一可以洗脫嫌疑的辦法,就是讓唐方禮一力承擔所有的責任,將所有不明資金來源都攬到自己名下。
當然,唐方禮是不可能這麼老實的,一個會拋下老婆孩子逃跑的男人,藍陵煜沒指望過他背負起所有責任,不過藍陵煜卻也有本事“撥‘亂’反正”,隻要找到唐方禮,所有的罪責他都有辦法全部定在唐方禮身上,要保住個蔚雪芬他還是有這個能力的。
現在唯一棘手的就是唐方禮去了哪裏?
蔚雪芬被持續監視,藍陵煜還能夠做一點就是讓監視蔚雪芬的人不要告訴蔚雪芬唐方禮攜款潛逃的事實,無憂說的對,蔚雪芬現在是受不了半天刺‘激’了,藍陵煜在病房外透過玻璃看了她一眼,誰也不會想到當時幹練的計生辦主任,現在會變成一個半頭白發躺在‘床’上的歪嘴老太。
蔚雪芬似乎一夜之間老了許多,藍陵煜自不可能憐憫她,他憐憫的,也隻有無憂。
從懷疑無憂和葉晨晨關係為何如此親密之後他就開始調查,得到的結果讓他大為震驚,根本不相信葉晨晨和唐無憂居然也是唐方禮和蔚雪芬的親生‘女’兒,因為在藍陵煜看來,孩子是父母最美麗的禮物,誰也不會把自己的親生孩子給丟棄了。
不過蔚雪芬和唐方禮夠狠,藍陵煜在道上,在官場上‘混’也不是一天兩天,這麼的狠毒的父母也不是沒見過,但是如果這對父母是唐無憂的父母,那麼他們簡直是罪不可赦。
藍陵煜幫蔚雪芬,也隻是不想讓無憂難過傷心。
知道無憂的身世後,他便更疼惜,更憐愛,更想要給她最好的。
無憂善良的就像是個仙子,藍陵煜不敢保證如果自己的父母對自己做了那麼殘忍的事情他會不會在這樣的時候來個落井下石,他至少可以肯定如果他的爹媽是這樣對他的,在她們危難時候他不會落井下石也絕對不會出手相助。
無憂善良的傻氣,可是卻更讓人憐憫和疼惜。
藍陵煜盡一切可能,動用一切關係的幫助藍家,也不過是為了換無憂一個安心。
隻是有些事情,主角不出現,他也無能為力,而有些事情他卻已經辦理的妥妥的了。
*
“真的嗎?晨晨,你確定?”
“放心了,有了我的那些把柄,再加上你老公的能耐,唐歡歡今天下午就能出來,我就是不知道唐歡歡出來後該怎麼辦,唐歡歡的脾氣很強,她認定了的事情絕對不會變通,所以我怕她不好好珍惜這次難得的自由,再去尋事。”
其實,葉晨晨說的也正是無憂擔心的。
不夠擔心之語,她心裏也是充滿了感‘激’,她和葉晨晨車前馬後忙的團團轉,結果藍陵煜一出馬就搞定了,她就知道,他是她最強硬的靠山。
“二姐,無論如何等大姐先出來再說。”
“晚上我就去接她,你也一起出來吃個飯吧,把藍陵煜也帶上吧,這次的事情真是多虧了他,如果沒有他蕭總也不會這麼簡單就答應放過唐歡歡的。”
“恩,一定,我們會準時赴宴的。”
唐歡歡出來了,葉晨晨和無憂苦苦哀求不得結果的事情,藍陵煜一出馬就搞定了,無憂雖然不知道藍陵煜是用了什麼手段和辦法,的那是她知道,肯定出了錢,因為她聽到藍陵煜和藍媽媽在書房裏商量這件事,也隱約聽到了藍陵煜說蕭總要什麼百分點什麼的才肯善罷甘休。
無憂想,那個所謂的百分點,應該就是錢了。
她覺著這輩子欠著藍陵煜的恐怕都償還不清了,這個男人,原本她以為是個劫,現在才知道,他是她的幸,她此生最大的幸。幸運,幸福,幸好遇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