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問過他他想要什麼,隻要他要,他什麼都可以給他。
而他獅子大開口,一要,就要了她的一輩子。
她願意給,就算是下輩子,如果可以,她也想要守在他身邊。
藍陵煜是唐家的恩人,也是她唐無憂的良人。
而對唐歡歡來說,藍陵煜是一個錯過,一個追悔莫及的錯過。
同一張飯桌,咫尺相遙,原本這個男人屬於她,而現在這個男人卻溫柔的看著另一個‘女’人。
她妒忌嗎?
或許吧,隻是更多的,是遺憾,唐無憂是個好人,一個比她更配得上藍陵煜的人。
“來,幹杯。”
她舉起酒杯,心頭憤懣,她的人生,看上去似乎被唐無憂和葉晨晨好,卻其實金‘玉’其外敗絮其中而已,這肮髒雜‘亂’的人生啊,她倒寧可把瑩瑩給打死了,也好自己求個了結。
一大杯酒落肚,十多天的牢獄之災,她消瘦而蒼白,原本神采飛揚,飛揚跋扈的眼神,也顯的如此頹然暗淡,黯淡無光。
酒入愁腸愁更愁,一杯飲盡更一杯。
滿上第二杯酒,她又是一氣兒的仰頭喝光,葉晨晨身後擋了一下,她卻拍來可葉晨晨的手,冷笑一聲:“我是不是很好笑,你現在可以笑話我了,我讓你笑話。”
葉晨晨冷了臉。
“唐歡歡,你好好的不行嗎?”
無憂生怕兩人再打起來,忙道:“大姐,二姐,吃點菜吧,菜都涼了。”
“唐無憂,告訴我,你快樂嗎?你從小到大,過的快樂嗎?”
唐歡歡像是喝醉了,舉起酒杯指著無憂的方向。
無憂一怔,默默的站起了身,替唐歡歡倒了一點點酒。
“我也有難過的時候,每次開家長會的時候,都是我最難過的時候,其餘時候,我都很好。”
她靜靜訴說,臉上卻並沒有悲傷的表情。
唐歡歡大笑起來:“苦‘逼’,你也是個苦‘逼’,我也沒什麼資格看不起你,至少你隻有開家長會的時候才會難過,但是我從出生到現在,都不知道什麼是快樂,葉晨晨,你呢,你快樂嗎?”
“神經病,坐下吃飯。”
“你也快樂,至少你愛過,那個人叫什麼,景範是嗎,爸爸姓景,媽媽姓範,景範景範,三中的校草,你的同班同學,你們戀愛過,隻是……嗬嗬,他死了。”
“唐歡歡,閉嘴。”
葉晨晨猛然起身,紅著臉,歇斯底裏吼道。
唐歡歡嗬嗬的笑著,舉著酒杯‘亂’晃:“他死了,但是他愛你,你們在一起逃課,搗‘亂’,去山上看星星,就算是死,他也是為了救你才死的,有那麼一個人,真心愛著你,愛你如生命。”
葉晨晨搗住臉,痛苦呢喃:“別說了。”
“有一個人,愛你如生命,葉晨晨,我好羨慕你。”
“求求你,別說了。”
唐歡歡抬起頭,用力的呼吸了一口,像是要把眼淚憋回眼眶裏。
“都是那麼討人喜歡,唯獨我,同學們覺得我驕傲不肯和我‘交’朋友,爸爸媽媽出去總要和人解釋我們家能生兩個孩子是因為我是個智障,這些年我‘交’一些壞朋友,因為人會變壞是因為生活太難,這些壞朋友沒有一個擁有完美人生,我喜歡和這些殘缺的人在一起,這樣我才不會覺得自己也是個殘疾人,殘疾人,嗬嗬嗬,我是個智障。”
“大姐。”
“唐無憂,你身邊的這個男人,他原本是我的,我曾經覺得是我不要了才輪到你,現在才知道,我這樣的人也配不上他,藍陵煜,我妹妹是個好姑娘,你要好好珍惜她。”
“你喝多了。”
藍陵煜淡淡一句。
唐歡歡放下酒杯,拍了拍搗麵哭泣的葉晨晨的肩膀:“別哭了,你哭景範也會難過的,他是那麼喜歡你,就知道你是被父母拋棄了的也不在意,他來找過我,說是讓我想辦法讓你回家,說你其實也很想家,隻是裝作滿不在乎而已。”
“嗚……”
葉晨晨泣不成聲。
無憂也淚流滿麵,她從來不知道,葉晨晨還有那樣一段過去。
“你知道我為什麼那麼討厭你,就是因為你明明在意卻可以裝作滿不在乎,但是我卻做不到,我總是竭盡所能的想引起她們的注意,想讓她們疼我愛我,想用一切辦法證明她們是愛我的,可是到頭來我證明的也無非是一件事,她們愛我不及愛曉尚一半,對我的好,隻是因為虧欠。”
“不是的。”無憂哽咽道,“媽媽是愛你的。”
“愛我,怎麼舍得把我當做禮物送給藍陵煜,對我和你她們的做法有什麼區別?如果不是葉晨晨和一個高官家訂了親,我之後就是葉晨晨,因為葉晨晨有別的利用價值,所以才是你,你和我不同,你不會一哭二鬧三上吊,她們為什麼不把我送去藍家,還不是怕我鬧的壞了她們的好事,說到底,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事實確實如此,隻是大家都小心翼翼的隱藏著真想,如今一旦戳破了,才發現真想是如此的傷人。
可是,再傷人也是過去了,無憂不想唐歡歡踟躕在過去那個小圈子裏不往前,如果往前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大姐,你別這樣,我們都好好的,好不好?”
“好好的,怎麼好好的,你們都好好的吧,我反正也不會有人在乎我,我怎麼活著都是賴活著,好死不如賴活著,可是賴活著卻比好死更痛苦,我是人生,算是走到了盡頭了,我現在連活下去的力氣都沒有。”
“唐歡歡,你清醒點。”葉晨晨悶吼一句,滿麵淚水看著唐歡歡,“死有什麼難,活著的人才是最痛苦的,你想過媽媽沒有,她如果真的不愛你,在病‘床’上睡夢中她會天天念著你的名字?她如果不愛你她為什麼要對你產生愧疚?她如果不愛你這麼多年你胡作非為她給你擦過多少次屁股?她如果不愛你當時我生下來為什麼送人的不是你而是我?”
“我……”
“為什麼生命走到了盡頭,為什麼不能好好或者,為什麼要為了唐方禮那個人渣糟踐自己,他的錯誤為什麼你要來承擔,你為什麼要活在這種人渣的‘陰’影裏?”
葉晨晨這幾句,徹底的把唐歡歡給吼住了。
良久唐歡歡都沒有聲音,無憂隻怕唐歡歡和打起來,在桌下下意識擔憂的握住了藍陵煜的手,藍陵煜隻是給了她一個安慰的笑,拿起了筷子,慢條斯理的夾了一塊魷魚給無憂。
“吃飯吧,天大的事情也總會過去。”
他的話像是有魔力,葉晨晨和唐歡歡都坐了下來,依舊是彼此無言,但是至少這一餐飯,安安靜靜的吃完了。
飯後,藍陵煜把姐妹三人送去了他的酒店,無憂專屬的房間,他沒讓無憂跟著他回家,他告訴無憂,任何問題都要坐下來慢慢解決,有些痛苦,發泄完了反而就好了。
他很貼心的讓酒店給三人準備了夜宵和酒,無憂送了他到樓下,他溫柔的撥了無憂的一簇頭發到耳後:“相信我,一切都會好的。”
無憂點點頭。
“恩。”
“如果有事,打我電話,以後我的手機會二十四小時為你開機。”
“恩。”
“那我先走了。”
“等等。”無憂含住了他,走到他麵前,踮起腳尖,在他的‘唇’上落下了一個蝴蝶‘吻’。
“嗬嗬,學會主動了?挑逗我,這裏隨便一間房間,可都會成為我的戰場。”
無憂臉紅了一瞬,輕輕抱住了他:“謝謝你。”
“走吧,丫頭,上樓去,開誠布公的談一次,該哭哭,該笑笑,有時候人把心裏的痛苦發泄出來就好了。”
“我不痛苦,我有你,我很開心。”
“嗬,那麼,去傾聽痛苦,去救贖她們的痛苦。”
“恩。”
“我走了。”
“路上小心。”
送走了藍陵煜,無憂久久回味著他的話,開誠布公的談一次,該哭哭,該笑笑,有時候人吧心裏的痛苦發泄出來就好了。
或許,葉晨晨和唐歡歡就是心裏麵壓了太多的事情,所以才會如此的痛苦。
無憂願意傾聽。
她尤其想知道曾經在葉晨晨身上發生過什麼事情。
上了樓。
開了‘門’屋子裏靜悄悄的,葉晨晨和唐歡歡各自占據一個沙發,沙發外麵是s市最美的夜景,霓虹閃爍,火樹銀‘花’。
“大姐,二姐。”
無憂喊她們,兩人轉骨頭來無憂才發現兩人皆已經是淚眼婆娑。
她靜靜的坐在兩人中間的沙發上,靜靜等著兩人開口,她想,總會說的,無論是唐歡歡,還是葉晨晨。
靜默持續了半小時之久,唐歡歡先開了口。
“葉晨晨,對不起,你說的對,活著的那個才是最痛苦的,對不起,我不該揭你的傷疤。”
葉晨晨吸吸鼻子,深呼吸一口。
“景範去找過你,就和你說了那些嗎?”
“其實,我本來是想搶走景範的,我討厭你,你知道的,我從小就討厭你,因為你敢明目張膽的表示對媽媽的厭惡,媽媽給你買的那些衣服你從來都不穿,你有膽子,而我慫,所以我討厭你。”
“嗬,唐歡歡真有你的,景範和我同歲,你是想老牛吃嫩草嗎?”
“是想過,他人不錯,長的帥,讀書好,打架厲害,最重要一點,癡情。”
葉晨晨臉上浮現了幾分驕傲的神‘色’:“那當然。”
“我嚐試著勾搭了他三四個月,我知道了他和你的很多事情,你們一起去玩,一起去放風箏,一起去山上看星星,隻要和他在一起,他口中所有的事情,都是關於你。”
“難怪你知道我們這麼多事。”
“你們去海邊遊泳前一天,他還發短信邀請我,希望我和你像別人家的親姐妹一樣,一起笑一起鬧。”
葉晨晨一怔,幽幽道:“如果你來,或許他就不會死了,因為我肯定不會下水,我肯定就在岸上和你打成一團。”
“我這些年也一直後悔為什麼沒去,如果我去了我們必定要打架,到時候遊泳肯定遊不成了,你也就是不會溺水,他也不會為了救你而喪命。”
無憂的心口,在聽到這句時候猛然一顫,顫的疼痛,眼淚不自主的落了下來。
她下意識的去看葉晨晨,葉晨晨抱著膝蓋把臉埋沒在其中,肩膀一顫一顫,顯然在哭。
唐歡歡站起了身:“對不起,沒有早點意識到你是我親妹妹,總把你當做階級敵人一樣對待。”
葉晨晨抬起頭,用力抹掉眼淚:“唐歡歡,那現在把我當親妹妹了嗎?”
唐歡歡點點頭:“你是我親妹妹,無憂也是。”
她對無憂伸手,無憂上前,姐妹三緊緊擁抱在一起,哭泣聲在久久的占據了房間,成為房間裏唯一的聲音,良久三人才苦累,橫七豎八的坐在地上,葉晨晨伸手撈了酒過來,給三人滿上,聲音嘶啞的高舉酒杯:“慶祝我們成為一家人。”
“慶祝無憂找到好歸宿。”
“也慶祝我馬上就要結婚了。”
高舉在空中的酒杯,在往口中送的時候被唐歡歡攔下。
“你真的不後悔?”
“這是我欠著景範的,不為他的家庭做點什麼,我比死還難受,總算讓我找到機會,總算我少虧欠他一點,大姐,無憂,我們幹杯。”
“幹杯。”
酒杯碰響,這一夜,三人喝的酩酊大醉,抱頭痛哭,哈哈大笑,瘋癲起舞,這一夜,開啟了三人相處的新篇章,從這一夜開始,無憂知道,一家人終於真正成為了一家人了,就算少了個人渣爸爸又如何。
*
一夜宿醉,對於無憂來說有些不適應,早晨起來腦子昏昏沉沉的,頭疼不已。
看看身邊,‘迷’‘迷’糊糊記得昨天是倒在沙發上的,怎麼就被送進了房間裏,葉晨晨也躺在邊上,呼嚕連片,睡的正熟,不過未見唐歡歡的身影。
她‘揉’著太陽‘穴’起身,推了推葉晨晨。
“二姐,二姐。”
葉晨晨含糊不清的應了一聲,卻沒有睜開眼睛。
無憂不忍吵她,站起身一麵往外走,一麵喊:“大姐,大姐。”
房間外麵並不見人,無憂又往陽台上看了一眼,也無人,再去洗手間看了一番,還是沒人。
她猛然緊張起來,生怕唐歡歡又去做什麼瘋狂事情。
她忙翻找手機,手機倒是沒找到,但是發現了沙發上放著兩個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是兩套衣服和鞋子。
其中一套衣服上放著了一張便簽紙。
無憂拿起看,上麵娟秀的字體落了一行字:下午1點,穿好衣服和晨晨來工人體育館,我等你們。
顯然,這是唐歡歡準備的,無憂‘揉’了‘揉’腦袋,特別疼,不過看看牆上的掛鍾,吃驚地發現她和唐歡歡居然睡成了豬頭,這都已經快12點了。
她忙跑進房間,推搡著葉晨晨。
“二姐,起來,起來,起來。”
“唔,無憂你好吵啊,大姐你管管她。”
“哎呀你先起來,大姐已經走了。”
葉晨晨這才‘迷’‘迷’澄澄的睜開眼。
“她去哪裏了?”
“說是去工人體育館了。”
“去那裏幹嘛?”
“我也不知道人,讓我們下午一點彙合,快1點了,你趕緊起來吧二姐,洗洗我們就吃飯,吃完飯就出發,應該剛好來得及。”
“這個唐歡歡搞什麼鬼,無憂,她別的沒說什麼,手機呢,給她打個電話。”
“我找了,也不知道手機去哪裏了,你先起來吧。”
葉晨晨掙紮著起身,用力地眨巴眨巴了眼睛,猛然道:“我記起來手機在哪裏了,昨天晚上我們不是說要不被打擾的好好聚一聚,然後手機就都丟進了‘抽’水馬桶裏。”
這麼一說,無憂好像隱約也有點記憶了,想到那台粉‘色’的藍陵煜送給她的手機,她驚叫著往衛生間跑,果不其然,三部手機靜悄悄的躺在‘抽’水馬桶裏,她嘴角‘抽’搐,真心覺得喝酒不是個好東西。
不過,至少酒讓人坦誠相對,讓人放下偏見和傲慢,讓人返璞歸真。
無憂拿了紙巾,一個個手機捏出來,現在要聯係上唐歡歡不可能了,隻能去一趟工人體育館。
和葉晨晨洗漱完下樓,就有車子等候在‘門’口,一看司機,是藍家的司機,無憂知道必是藍陵煜安排的,一陣暖心。
“叔,現在幾點了?”
“1點差一刻。”
“那來不及吃午飯了,叔,去工人體育館吧。”無憂吩咐完,側頭對葉晨晨道,“二姐,這一身衣服你沒覺得很奇怪嗎?”
“姐妹裝啊,你的粉‘色’的,我的綠‘色’的,我敢肯定唐歡歡她自己穿了黃‘色’的,這麼明顯的特點,有什麼奇怪的,一眼別人就看出來了啊。”
也是,換衣服的時候無憂就覺得不對勁,這身休閑服好像除了顏‘色’,別的都一樣,就連鞋子也買的和雙胞胎似的,除了顏‘色’一模一樣。
葉晨晨說唐歡歡穿了黃‘色’的,無憂倒是覺得如果真是姐妹裝,唐歡歡肯定會穿大紅‘色’是,因為在家裏唐歡歡的衣服就很多都是紅‘色’不然就是‘肉’紅‘色’的,她偏愛一點紅‘色’。
索‘性’,她和葉晨晨打了個賭,也算是消遣一下。
無憂猜大紅,葉晨晨猜黃‘色’。
真到了工人體育館,兩人才發現,唐歡歡的品位,是兩人都琢磨不透的,她穿的是黑‘色’的,但是葉晨晨還是勝無憂一籌,至少,唐歡歡身邊的唐曉尚穿的是個黃顏‘色’的。
看到葉晨晨和無憂,唐歡歡帶著唐曉尚過來。
“時間上卡的可真緊啊,敢讓老大等你們兩個,真是活的不耐煩了。”
這樣的語氣,陌生卻莫名親切。
無憂傻傻的笑。
葉晨晨卻是和唐歡歡杠慣了:“身為老大,慫恿我們把手機丟到廁所坑裏,害的無憂擔心了一個早上,你這個老大不稱職,早點下台吧。”
“唐晨晨你有沒有搞錯,是你提議的好不好?”
“等等,你叫我什麼?”
“怎麼,唐晨晨,有問題嗎?唐歡歡,唐晨晨,唐無憂,唐曉尚,有問題嗎?”
葉晨晨笑了,笑容明媚燦爛的讓人心動。
“難聽,聽不慣。”
“聽著聽著就慣了,等到全世界這樣叫你的時候,你也就聽慣了,走吧。”
“去哪?”
“去讓全世界知道,我是你們的老大。”
今天的唐歡歡,雖然身上還透著一股淡淡的傲嬌,可卻再也不是以前那樣讓人討厭,她的傲嬌,就像是骨子裏透出來的氣質,她說話的時候飛揚的身材,也有著老大的風範。
無憂覺得,唐家的天空好像從昨天晚上三姐妹開誠布公開始,就漸漸的晴朗了。
有一句俗話說家和萬事興,這句話道理粗淺,可是卻也至真至誠。
跟著唐歡歡,走進了一個小房間,小房間有兩扇‘門’,唐歡歡指著前麵的那扇‘門’,神‘色’端莊又神聖:“走過這道‘門’,我們的委屈就再也不用獨自承受了。”
“好。”‘門’後的是什麼葉晨晨其實已經猜到了一二。
“好。”而無憂也聽得見‘門’後嘈雜的聲音,有人聲,有相機聲音,她也知道‘門’後等著的是誰。
“好。”唐曉尚雖然年幼,可是和姐姐們在一起的感覺卻讓他無所畏懼,甚至快樂。
唐歡歡率先走到了‘門’邊:“排好隊,跟著老大走。”
“是,老大。”
三個人,從大到小,就像是一串糖葫蘆似乎的走出了那個小‘門’,快‘門’聲和閃光燈照的人睜不開眼睛,無憂的世界因為這些亮光而明媚的像是‘春’天,她們四個孩子,要做一件轟轟烈烈的大事,如唐歡歡所說的,所有的委屈,過了這道‘門’,就再也不用獨自承受了,因為,她們將擁有彼此,她們再不孤單。
*
11月20號的早上,整個s市所有的早報,電台,電視都被一條爆炸‘性’的新聞給占據。
街頭巷尾,茶餘飯後,沸騰著的都是關於這一條新聞,而新聞的主角,4個年輕的孩子的,此刻卻安靜的圍繞在她們母親的病‘床’前,一個陪聊天,一個削蘋果,一個和另一個玩鬧,氣氛溫馨而熱鬧。
外界的紛擾似乎和她們無關,醫院‘門’口大量的記者也和她們無關,她們隻屬於這個小病房。
蔚雪芬從來都不知道而與纏繞膝下的感覺,會是這樣幸福而甜蜜。
她曾經以為,幸福就是老唐能夠高升,幸福就是唐歡歡能夠考上好的司法大學,幸福就是唐曉尚能夠出國成才,幸福就是葉晨晨對她展開一次真心的笑容,幸福就是無憂不要來打擾她們的生活。
她以前所謂的幸福,在麵對眼前真正的幸福的時候,顯然那麼的單薄和可笑。
她終於知道,所謂幸福,簡單的或許隻是孩子們的一個微笑而已。
她不知道唐歡歡她們四個孩子是怎麼聚在一起的,她更不知道這四個孩子為什麼關係會變的這麼融洽,這種融洽,並不像是刻意為了安慰她才偽裝出來的,這種融洽,是滲在骨子裏的。
外麵發生了什麼,昨天唐歡歡做了多麼大膽的一個舉動她都不知道,她以為是因為自己的病拉攏了孩子的心,無論如何,她覺得這樣的她就算沒有唐方禮,也可以活的很好。
“歡歡,晨晨,無憂,曉尚,媽媽今天真的很高興。”
“嗬嗬。”
四個人,都給了她一個溫暖的笑。
蔚雪芬看著外頭溫暖的陽光,轉頭看向唐歡歡:“歡歡,媽媽想出去走走。”
“好,我去準備的輪椅。”
唐歡歡真起身,卻被葉晨晨攔住:“我去吧。”
“行。”
“那我去買點吃的,我看到後麵‘花’園裏有個涼亭,今天天氣好,我們可以在那裏坐著吃點東西,就像是‘春’遊一樣,好不好?”無憂問道。
蔚雪芬慈愛的點了點。
“行。”
“曉尚,走。”
無憂招呼了唐曉尚,唐曉尚正覺得醫院裏無聊呢,丟下手裏的遊戲機就上來拉住了無憂的手:“小姐姐,我們走。”
聽到這個稱呼,蔚雪芬微微詫異。
看著無憂和唐曉尚出去,她才終於按耐不住心底的疑問了。
“歡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媽,我做了一件事,一件我很久以前就想做的事情。”
“什麼事?”
“我開了記者招待會。”
蔚雪芬微微一怔,隨後,嘴角勾起了一個溫柔的笑:“這些年媽媽所做的一切都是錯誤的,謝謝你給媽媽撥‘亂’反正,至少這樣,我心裏也舒服多了,對你,對晨晨,對無憂,媽媽虧欠的太多了。”
“媽,以後咱們都不說這些話了,過去的一切都翻篇了,以後我們四個人陪著你,我們都是你的最親的孩子。”
蔚雪芬眼眶泛了‘潮’紅。
“是啊,你們都是媽媽的好孩子,媽媽慶幸有生之年能夠認識到這一點,沒有把遺憾帶進棺材裏,以後,我們好好生活在一起,如果你爸爸回來了……”
唐歡歡忽然沉下了臉:“媽媽,我們不需要他。”
“歡歡……”
知道蔚雪芬到現在都不知道唐方禮丟下一家人攜款潛逃的事情,唐歡歡也是極力忍耐著才沒說出口:“媽,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你現在要好好的養身體,醫生說你還年輕,如果堅持鍛煉和保持好的心態,至少能夠恢複以前的九層。”
“有你們在我身邊,我很開心,我會努力好起來的。”
“哢嚓。”
‘門’正開,葉晨晨推著輪椅進‘門’來,對蔚雪芬的態度雖算不上熱,但是她的細膩蘊藏在一舉一動一種,輪椅上,放好了薄被,座位上還放了一個柔軟的墊子,左邊比右邊微微高,是因為蔚雪芬左邊最近很不舒服,總喜歡墊高一點。
“晨晨,你可以叫我一聲媽媽嗎?”
這是蔚雪芬的心願,一個奢侈的心願,她是愛葉晨晨的,隻是葉晨晨對她太冷了,這個孩子恨她她知道,但凡她肯叫她一聲,也就說明她也原諒了她,蔚雪芬現在隻希望求得每一個孩子的原諒。
這一聲媽媽,對葉晨晨來說也是個奢侈的心願,她所有的叛逆桀驁都是因為心裏太難受了,她不是無憂,無憂從來不曾得到過,或許想要的*也就沒這麼強烈了。
但是她不同,從小和蔚雪芬生活在一個大院裏,天天能見到,日日能看到,明明知道是自己的親媽卻不能喊,總被一次次的告誡絕對不能透‘露’自己是唐家的‘女’兒,上小學之後蔚雪芬和唐方禮帶著唐歡歡和唐曉尚搬出去後,她總是想著盼著她們有朝一日能把她也接去那個大別墅。
她的生命,在一個個的盼望和一個個的失望中‘交’疊度過,她渴望,想要,她也在渴望中絕望,‘性’格漸漸冷酷,冷酷到恨,因為恨,所以不願意接受蔚雪芬所有的好,她想用這個懲罰蔚雪芬和唐方禮,現在想來她是何等的幼稚,其實她就是個別扭的小孩,明明想要,卻因為得不到完全的所有寧可不要。
現在,她可以得到完全的了,就算缺失了父親那一部分的愛,至少,她可以堂堂正正的喊蔚雪芬一聲媽媽。
“媽。”整個稱呼,她從小叫她葉媽媽叫到大,已經熟練和本能一樣,可是這一聲她卻叫的生澀又羞赧,急促的,短暫的,又慌‘亂’的。
蔚雪芬懸在眼眶的淚,終於還是落了下來。
“誒,好孩子。”
人生若是沒有失去,又何來得到。
她的人生便是在失去之後,卻又得到了太多。
孩子們的原諒,孝順,相認,公公的照顧,關心,愛護,這些,她曾經想都沒想過,也曾經並不稀罕,現在她才知道,她不稀罕是因為她這輩子都在為唐方禮而活,她的世界觀裏價值觀裏隻有唐方禮一個人,她從來沒有站在自己的角度看過人生。
一場大病,一場變故,讓她看到了太多。
她曾經所不以為然的,現在成了她的支柱,她活下去的支柱,也是她微笑的支柱,孩子們就像是天使,帶給她的快樂是唐方禮遠遠所不能及的。
和孩子們在一起,她才覺得自己真正從唐方禮背叛她的‘陰’影中走了出來,才真正的又活了一回,人一生中要經曆兩次生命,一次是母親給的,一次是丈夫給的,可是蔚雪芬覺得她的人生,則是經曆了第三次生命,第三次生命,是她的孩子給的。
醫院‘花’園的小涼亭裏,無憂已經擺放好了東西,打了電話讓她們推蔚雪芬下來。
蔚雪芬在兩個孩子的陪伴下,遠遠的看著涼亭裏嬉鬧著的另外兩個孩子,忽然覺得天倫之樂,便是如此了。
*
宣妮正在收拾東西,這裏的房子才搬進來沒幾個月但是的現在又要賣了,李莞坐在她身後,皺著眉頭看她。
“你媽找到了沒?”
“還沒。”
“這次把房子賣了,你還搬去我那裏嗎?”
“我想買一個小一點的房子,夠我和洋洋兩個人住就行。”
“唐方禮在被全麵通緝你知道嗎?”
“知道。”
李莞站起身走到宣妮麵前:“你怎麼可以這麼平靜,你就不怕這事情牽扯到你頭上,你這的房子,你的車子,還有你銀行戶頭裏的那些錢,說句不好聽的或許是唐方禮轉移資產的手段,警察現在有沒有來找你?”
“找過,前幾天來找過我一次,因為唐方禮手下的戶頭和我的戶頭之間存在大筆轉賬。”
“真來找過,宣妮你怎麼可以這麼平靜,警察怎麼說的?”
“沒說什麼,隻是讓我配合調查。”
“要你配合調查,憑什麼,說句難聽的,就算這些真的是黑錢和你又有什麼關係,到時候你就實話告訴警察,你根本不知道這些錢是哪裏來的。”
“李莞。”
宣妮停下了動作。
“恩?”
宣妮看著窗外林立的大廈,笑容很是灑脫:“我不怕,我什麼沒做過,我什麼都不怕。”
李莞微怔,良久才伸手拍了拍宣妮的肩膀:“無論如何,你都不能出事,你要是出事了,洋洋怎麼辦,他們唐家的四姐妹是相認了,她們是可以手牽手一起走的,有什麼困難也可以大家一起麵對,但是她們不會認洋洋的,你要是有個什麼事,你媽媽也不知道在哪裏,洋洋該怎麼辦。”
“我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
宣妮說這句話的時候,表情有一種絕望的堅定,李莞心頭一顫,她直覺,出事了,必定是出事了。
“宣……”
“別說了,幫我把這個房子賣了,然後找一個小房子,我們母子兩個人,50平米左右就夠了。”
“好,好吧。”
宣妮有心事,她就算是臉上裝作灑脫和淡定,但是她語氣卻透著一股絕望和慌張,李莞在大公司上了那麼多年班,她怎可能聽不出來。
唐方禮的事情,警察都找到了宣妮,怎麼可能一點事情都沒有。
李莞現在看著宣妮真是越來越清醒自己沒有腦子一熱因為妒嫉宣妮的生活而去做小三。
做小三不可怕,最多也就是賣身而已,再慘一點就和宣妮一樣失了心生了孩子,可是宣妮的悲慘也是她自己懦弱不爭,現在到了這種地步,她非但拖累了自己,還拖累了孩子。
而且,宣妮這小三做到了可怕的地步,被牽涉進了唐方禮的灰‘色’黑‘色’收入案中,她怎可能全身而退,唐方禮的這些錢,宣妮就算真的一概不知,但是她也‘花’了不少,宣妮這些年‘花’的唐方禮的錢李莞雖然不知道大概有多少,可是光這套房子和之前那套房子就差不多接近700萬了,這麼巨大的數額,李莞開始害怕擔心。
但是宣妮不說,也阻止她再問的意思,她也怕自己的話攪‘亂’了宣妮的故作堅強,有時候人就是憑著一股故作堅強而活著,她怕自己擊垮了宣妮,所以也選擇了緘口不說。
她不問,宣妮也不說。
她猜測宣妮肯定出事了,而事實上,確實如此。
宣妮被請去檢察院喝了一下午的“咖啡”,她銀行賬戶裏的資金往來也遠遠沒有她和李莞說的那麼簡單輕鬆,銀行賬戶裏非但有唐方禮從司機那轉賬給她的錢,還有一部分是直接從一些企業和公司轉賬進來的。
李莞說的對,唐方禮拿她洗了錢。
這些錢,進了她的戶口,無論他承不承認唐方禮的每一宗貪汙案和她有關,這些轉賬證據就足夠將她推到風口‘浪’尖上,她或許,難逃牢獄之災了。
她賣掉房子,對李莞是說想買個小房子,兩個人住大房子太‘浪’費,其實她隻是在籌劃將唐洋洋送出國外,做全日製寄讀生,她可能,沒有辦法再陪伴在唐洋洋身邊了,她隻有力所能及的為他做一點點事情,以後的事情,她也隻能拜托李莞了。
送走了李莞,宣妮一個人靜靜的坐在窗口,點了一支煙,繚繞的煙霧中,她的肩膀微微顫抖,她的一生,從墮入物‘欲’享受的那刻起就已經宣告走上一條不歸路。
她貪戀唐方禮給她帶來的富裕生活,她是個孤兒,出生貧苦,從小就和母親撿破爛為生,連一個大學都是在同學的資助下才讀完的,她美麗卻也自卑,她清雅卻也庸俗,她看淡人生卻又注重生活品質。
唐方禮滿足了她對容貌的自信,救她出了自卑的漩渦,讓她有繼續保持清雅的機會,卻又滿足了她庸俗的物‘欲’追求,他幫她捧在手心裏,也順從她所有的小要求,那段時間,她以為這就是愛情。
一個高等學府畢業,年長於他如同父兄的男人,既溫柔,又充滿野心,這樣的男人是她一輩子的良人,她甚至漸漸的愛上他,和他在一起不再單純的追求他給予的富足生活,而是追求‘精’神層麵上的享受。
她喜歡聽唐方禮說哲學道理,喜歡看到因為想問題而微微皺眉的模樣,也喜歡他抱著唐洋洋時候的慈祥,還喜歡他在‘床’上的粗野和完事之後的溫柔似水。
她完全的淪陷,把所有的一切都‘交’給他。
她把自己關在了一座城中,一座蜜糖城,城中隻有她和唐方禮,還有唐洋洋,那樣一座城,笑是甜蜜的,眼淚是甜蜜,憤怒是甜蜜,疼痛也是甜蜜的,她覺得自己活的虛幻又‘浪’漫,唐方禮給她一片雲,她如同公主一樣生活在雲端,她以為他們的感情是超乎一切的存在,不需要名分,隻要愛情。
後來,唐洋洋病了,她才終於知道,這一座城是糖衣‘藥’片,退掉了糖衣,都是苦澀。
眼淚是苦澀,笑容是苦澀,憤怒是苦澀,連甜蜜都是苦澀。
他打算了她的夢,打算了她的幻,打碎了她的‘浪’漫,讓她清楚明白的意識到,她的存在可有可無,唐洋洋的存在永遠隻能是個秘密,洋洋是他見不得光的‘私’生子,而她則是他隨時都想踹飛的玩物。
她的夢醒了,她卻依舊被他玩‘弄’在鼓掌之中,她如同行屍走‘肉’一般的生活,現在終於可以擺脫了,終於可以擺脫了。
李莞在擔心她她知道,但是李莞的擔心真的是多餘的,宣妮唯一隻放不下洋洋,其餘的一切,她早想放下。
用了這麼多不該用的錢,就算是坐牢,也不過是她的報應而已,她早些年信佛,總聽佛教說因果報應,她想這句話用在她身上多麼貼切。
介入別人家庭,占有別人的老公,做了不光彩不道德的事情,所以孩子才會生病,所以母親才會失蹤,所以她才會被公安局查,也好,如果真是有因果報應的話,她倒是寧願一次‘性’都報應到她身上。
‘抽’完最後一口煙,她站起了身,走到了窗口,打開了窗戶。
李莞接到醫院電話的時候手機整個掉到了地上,眼淚洶湧而出。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上午還好好的,不可能的。”
宣妮死了,跳樓自殺,留下一本日記和一封遺書,遺書是給李莞的,裏麵的內容很簡單,希望李莞幫忙把洋洋送出國,遠離這世間紛爭,告訴洋洋爸媽都去了很遠很遠的地方,等到他長大了就會回來。
而那本日記,則是一本再普通不過的日記,一本屬於媽媽的日記,每一夜裏麵都有屬於唐洋洋的片段,唐洋洋出生的時候,唐洋洋第一次開口叫人的樣子,唐洋洋走路的樣子,唐洋洋上學第一天發生的事情,一直到唐洋洋生病那天為止,日記中斷了。
李莞在醫院走廊上抱著唐洋洋哭的泣不成聲,6歲的洋洋還完全不能理解生離死別的意義,隻是單純重複的問李莞一句話:“媽媽去了哪裏。”
媽媽去了哪裏,李莞怎忍心告訴他,你的媽媽沒了。
她強忍著眼淚,抱起唐洋洋:“媽媽去了一個遙遠的地方,你就先和莞姨姨住,等你長成大小夥了,媽媽就會回來。”
“那洋洋要什麼時候才能長成大小夥?”
“很久以後。”
“那爸爸呢,爸爸也一起去了嗎?”
“是,爸爸也一起去了,洋洋,以後莞姨姨做你的媽媽好嗎?”
洋洋小小的眉頭皺的緊緊的,很久才用力的搖了搖頭:“不要,媽媽會吃醋的。”
“媽媽,再也不會吃醋了。”
兩行淚,自李莞的臉頰靜靜的落下。
宣妮就這麼走了,無憂和葉晨晨得到這個消息的時候還是看的報紙,報紙上沒有說宣妮和唐方禮的關係,隻是以某位高官來代稱唐方禮,對宣妮卻是極盡渲染之能事,把宣妮說的十分不堪,還放上了宣妮的照片。
無憂和葉晨晨震驚的看著這則報道,異口同聲吐出了一個名字。
“洋洋。”
宣妮走了,洋洋怎麼辦?
很多事情,對她們來說不公平,可是對洋洋來說,又何嚐公平。
可是這世界上,又何嚐有絕對的公平。
*
這幾天的無憂,總是沒‘精’打采,其實藍爸爸藍媽媽早就注意到了這一點,隻是無憂不主動說,他們也不想追問。
報紙他們看了,那篇某高官的情‘婦’跳樓自殺的新聞他們也看了,其實他們那麼聰明的人,當然也知道這高官指代的是誰,他們明白無憂是在為這件事消沉。
他們知道的,還不止這麼點,因為這是關乎無憂的事情,所以他們還特地找人去調查了一番,知道那個‘女’人還有一個孩子,現在住在以前公司的一個員工叫做李莞的‘女’人家裏。
可是他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無憂,因為他們不知道無憂曉不曉得這個孩子的存在。
他們盡可能小心翼翼的保護者無憂,考慮著無憂的感受,其實無憂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脆弱,她隻是有點兒難過。
最後一次見宣妮的時候,她帶著洋洋在加油站笑的那麼溫柔慈愛。
她當時還想過有機會再見的話一定要告訴宣妮帶著唐洋洋運走高飛吧,可是,那一次相見,竟是永別了。
她不討厭宣妮,她可憐宣妮,因為對宣妮的可憐,她更恨她的父親。
她其實自己偷偷的去公安局了解過情況,宣妮會自殺,一則可能是因為牽扯到唐方禮的貪汙案,二則就是因為宣妮一直吃著治療抑鬱症的‘藥’,宣妮的心理醫生事後告訴警方宣妮從兩個月前就開始吃‘藥’,狀態一直不好,警察在心理診所搜到的所有錄音證據都證明宣妮很痛苦,很想解脫,多次表達了死亡一了百了的願望。
醫生也說了宣妮最近除了吃抗抑鬱症的‘藥’之外,還開始吃安眠‘藥’,‘藥’物作用下的宣妮‘精’神狀態更差。
在公安局無憂還聽到了宣妮最後一次去心理診所的錄音,從頭至尾,宣妮都在催眠下歇斯底裏的哭泣,心理醫生說,隻有極度痛苦壓抑到了極致才會在催眠的狀態下哭成那個樣子,宣妮的死,不僅僅是因為警察局給了她壓力,更是因為她自己把壓力放大化無法舒緩。
無憂知道,這些壓力都是唐方禮給她的。
無憂從來不知道人可以不負責任到這種地步。
可是,唐方禮讓她看到了一個徹頭徹尾的人渣。
他就這麼一聲不吭的走了,他把所有的罪孽留給了兩個深愛他的‘女’人,他卷走了所有,他留下了一地傷痛,無憂原諒了蔚雪芬,卻永遠無法原諒唐方禮,為了宣妮,為了唐洋洋,為了她媽媽爺爺和姊妹幾個,她都不會原諒唐方禮。
她相信,人在做,天在看,總有一天,唐方禮會被捉拿歸案的。
無憂的願望,當然也是藍陵煜的願望,唐方禮一天不回來,扣在蔚雪芬身上的罪孽就一天不能消除,他的無憂就一天不能展開笑顏,他有多久沒看到她的微笑了,她似乎一直都在哭泣,她的眼睛永遠都是紅腫的,而他的心在看著這樣的她的時候,永遠都是疼痛的。
這個秋天就這樣過去了。
唐方禮,持續消失中。
入了冬的s市,在聖誕夜的那天晚上迎來了初雪。
這個西方的節日漸漸滲透了華夏大地,商場‘門’口隨處可見都是巨大的掛著彩燈的聖誕樹,唐無憂學校的‘操’場上也放著兩顆碩大的聖誕樹,隻是今天學校不放假。
剛剛經曆了一場小型月考,無憂站在走廊上發呆,楊一萌上前,用胳膊肘撞了撞無憂。
“哎,有一件事其實我早就想問你了。”
“恩?”
“如果真正愛上一個人是什麼感覺?”
“心跳的感覺。”
“那我見到數學老師還會心跳呢,他那麼帥,說的比較具象一點,強烈一點。”
無憂輕笑道:“想嫁給他的感覺。”
楊一萌撐著下巴想了半天,忽然道:“我明白了,明天我就去警告盛衝再敢和別的‘女’人在我麵前眉來眼去,姑‘奶’‘奶’我就甩了他。”
楊一萌說的無限霸氣,無憂明白了。
“你該不會真喜歡上了他吧,不是說他隻是你生命中平行線中的其中一條而已嗎?你的真愛才是另一條。你要一腳踏著婚姻一腳踏著真愛過日子嗎?”
“觀念不是一層不變的,再說兩條平行線合為一條不是很好嗎?走貓步總比走八字步要好看吧。”
說這,楊一萌還在無憂麵前學了一下走直線和走平行線,逗的無憂直樂。
“嗬嗬嗬,嗬嗬嗬,楊一萌你太逗了。”
“我不是逗,我是認真的,其實盛衝也不錯,我隻是沒有認真和他相處過而已。”
“怎麼忽然就有這樣的改觀了,是不是發生了什麼?”
無憂促狹一笑。
楊一萌‘性’格大大咧咧,也並不扭扭捏捏:“也沒什麼,隻是一不小心上了個‘床’。”
無憂的眼珠子差點從眼眶裏掉下來,楊一萌卻看外星人一樣看著她:“別告訴我你和藍少沒那個過。”
無憂麵‘色’燒紅:“當然,當然沒有。”
“唐無憂你要不要啊,老處‘女’。”
無憂咋舌:“你叫我什麼?”
“你沒聽過一句話,‘女’人超過16歲如果沒有和男人發生過關係就是老處‘女’了。”
無憂這一輩子都沒聽過這樣驚悚的話。
她嚴重懷疑楊一萌就是在騙她。
“我不信,哪裏有這樣的。”
“愛信不信,不然你可以回去問你家藍少啊,你家藍少不會也還是個處男吧。”
“我,我不清楚。”
“我猜絕對不是了,藍少那麼優秀的人,盛衝就不是,不過隻要他以後隻屬於我一個就行了,我可不在乎那麼多,都什麼年代了。我說你家藍少肯定也是高中時期破的處,你難道沒聽說他和千惠學姐拍拖過。”
楊一萌大嘴巴,說到這裏才猛然自己嚇了自己一跳,忙低下頭往裏走:“就當我什麼都沒說。”
“其實我知道她們好過。”
“你知道?”
無憂知道但並不過,也僅僅限於她們好過這樣而已。
如果不是如此,千惠怎會追到羅馬去,千惠怎會和藍陵煜說現在你可以娶我了,如果不是藍陵煜給過她類似的承諾,她怎會如此說。
可是,無憂並不在意,雖然很多觀念上她都沒有辦法和楊一萌苟同,不過在過去就是過去,現在就是現在這一點上,她卻也分的清楚,她知道,藍陵煜愛她,這就夠了。
楊一萌聽無憂這樣說,大鬆了一口氣:“嚇我一跳,還以為自己說漏了嘴,當年的事情,其實我也是聽我一個表姐說的,藍少很霸氣的橫刀奪愛,然後兄弟為了‘女’人反目,和拍電視似的呢。”
無憂最多知道藍陵煜和韓千惠好過,卻並不知道還有這麼一段。
她不動聲‘色’,她知道但凡她表現出半點震驚的表情,楊一萌那麼聰明的人肯定就會察覺到其中異樣不肯說了。
“恩,是。”
她的不動聲‘色’輕鬆騙過了楊一萌,楊一萌本來就是個嘴沒把‘門’的,索‘性’說的痛快的起來。
“其實當年的故事最完整的版本應該是這樣的,三個男人喜歡同一個‘女’生,三個男生是死黨,其中一個和千惠學姐還是定過婚的,就我和盛衝那種,不過千惠學姐喜歡的卻是藍少,我還聽說是千惠學姐主動追的藍少,後來兩個人在就在一起了,但是畢業後就分手了。”
“嗬嗬,我知道。”
無憂繼續無良的騙著楊一萌,她實在受不了楊一萌一驚一乍的樣子,她隻有假裝自己知道這段曆史才有可能和楊一萌心平氣和的談話。
其實,她也確實沒有什麼太大的心情起伏和‘波’瀾,一切還是那句話,過去的就是過去,現在的藍陵煜屬於她。
這樣就夠了。
“叮鈴鈴。”
上課鈴聲,還剩下最後一‘門’理綜,考完就放學了,藍陵煜早早來過電話說會接她下學一起過聖誕,最後一‘門’考試,也因為這樣一個美好約定而顯的輕快起來。
正常發揮,沒有她不會做的題目,幾個月的緊趕慢趕,所有落下的課程她已經全部追上,她在學習方麵的天賦徹底的發揮了出來,這幾次每次月考她的成績都能直接和楊一萌匹敵,甚至有一次還超過了楊一萌的成績。
她是藍家的驕傲,也是蔚雪芬的驕傲,一個冗長的沉重的秋天之後,親情在這個寒冷的冬天融化了霜雪,漸漸升溫,逝去的東西,也在一點點慢慢的回來。
親情,友情,愛情,她現在什麼都不缺,唯獨還缺一個完整的家,但是這個家再也不需要唐方禮了,她隻希望唐方禮趕緊回來歸案伏法,攬下責任,換蔚雪芬一個自由和清白。
*
聖誕夜晚的學,飄落在霓虹之中,夜‘色’下的s市,徹底進入不眠的狂歡,人‘潮’熙攘的街上,藍陵煜握著無憂的手,走的漫無目的。
他一般都是個很有安排的人,這樣的隨行倒是少有。
不過遮掩漫步在街上,耳畔是喧囂和歡鬧,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無憂抬頭看著她,夜‘色’中他‘迷’人深邃的五官在霓虹下閃爍著五彩的顏‘色’,他散漫的眼神和微微勾起的嘴角帶著一份讓人神魂顛倒的魅‘惑’,這個從過路的‘女’生驚‘豔’的目光中就可知一二。
無憂踮了踮腳尖,各自長到168的時候就竄的很慢了,168的她隻到他的肩頭,不過,踮起腳尖,卻已經可以輕易的勾到他的嘴‘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