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困意就數星星,跑出來幹什麼。”
複魚眨眨眼,“數星星?有用嗎?”
陳宴人高腿長,幾步功夫就和她拉開距離。
彼時站在高幾階的台階上,散漫地搖了下頭,“不知道。”
“那你還推薦給我。”複魚默默翻了個白眼,低頭看路,再抬眼時,發現他停下了。
“什麼?”
她不解移眼,漆黑的瞳眸倏而緩緩睜大,欣喜的亮意點綴在眸中。
“好漂亮。”
是螢火蟲。
這個位置處於開闊的山崖上,柵欄圍住山路,往外延伸的一個斜坡上綠草茵茵。
而黑暗中閃爍的點點“繁星”便是螢火蟲,帶著銀河般璀璨,將黑夜點綴。
“你喜歡螢火蟲?”
陳宴倚靠著欄杆,單腳屈著,側睨她的目光隱在昏暗燈光下,隱晦不明。
複魚緩緩走過去,和他並排站著。
她望著這片螢光,搖頭,“不,我更喜歡飛蛾。”
陳宴眉梢一挑,“飛蛾?”
一般的女生喜歡可愛的貓狗或兔子,她喜歡的是飛蛾?那種灰撲撲遭人嫌棄的玩意兒。
可真是獨特的愛好。
“是啊。”複魚一臉認真的看著他,“飛蛾多可愛,為什麼不喜歡飛蛾。”
陳宴,“......”
“飛蛾撲火,自取滅亡。”複魚忽而翹起嘴角,一抹似戲謔似玩味的笑潛在眼底。
她直勾勾盯著陳宴看,緩慢道,“多麼偉大的精神,你們為什麼都不喜歡它呢?”
陳宴嘲諷勾唇,“偉大麼?我覺得很蠢。”
自取滅亡,怎麼會是一件偉大的事情。
他發現複魚並沒有在開玩笑。
“你們所有人都這麼認為。”她幽幽道,“可是飛蛾自生來就是依光所行,它的撲火自焚不過是在人類的認知中稱為自取滅亡,那你憑什麼斷定那不是飛蛾天生的生存法則呢?”
“它無法選擇改變自身,而且在它眼裏,它並不認為撲火是一種錯誤。”
安靜的叢林蟲鳴嗡嗡,在星點熒光下,複魚的側臉輪廓時隱時現。
她靜靜望著前方,長睫弧度落下晦澀陰影。
陳宴第一次察覺她的心性非同一般,不僅僅是和自己,而是和大部分同齡人很不一樣。
以前他總是看不懂她眼中時而浮現的情緒,如今忽而驚覺,那是悲憫。
她竟向往飛蛾撲火,感慨自取滅亡。
在返回途中,陳宴倏而開口。
“你為什麼抽煙?”
複魚一臉輕鬆地聳了下肩膀,“這有什麼為什麼,想抽就抽了。”
“撒謊。”
“......”
他怎麼這麼精!
正好走到營地,複魚果斷選擇跑路,還特別禮貌地和他說再見。
“睡覺去了,晚安。”
她跑得飛快。
陳宴幽暗目光直勾勾望著那道纖細跳躍的背影,狹長眸光眯著,幾分興致漸露。
她的秘密好像還挺多的......
連戚炙年都瞞著?可見,非同凡響。
一想到自己知道了戚炙年都不知道的事情,他有了幾分快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