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回到了美麗的大學校園,久別重逢,同學們走過來和我親熱地擁抱著,連和我發生矛盾的室友也走過來,拽著我的胳膊搖擺著。為慶祝我的歸來,我們一起去OK廳唱歌,我一邊豪歌一邊狂舞,盡情地發泄著心中長期積累的驚恐和壓抑。太陽紅彤彤地向西邊垂下去,啊,太陽!這是真正的真實的太陽!我展開雙臂擁抱著斜陽和彩霞。接著,我們驅車去海邊燒烤,美妙的香味伴著我們的歡笑聲傳播地很遠很遠。坐在柔軟的沙灘上,夜撒下黑色的帳幔將無際的大海罩住,海溫柔地喘息著睡了,海風輕柔地拂著我的臉龐,我的頭發,我的嘴唇……我睜開眼,大海消失了,蕭江又俯下身子吻了我一下,呼吸吹拂在我的臉上,他的手輕撫著我的頭發。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醒過來的,我正躺在他原來睡過的沙發上,還做了一個沒有戰爭沒有血腥的美夢。不,那是我原來的生活,不管怎麼樣,我要和蕭江一起回到我們原來的世界中去,回到屬於我們的生活中去!
我們在紅鷹進行的破壞,紅鷹給了我們雙倍的回報,所有的街道都堆積著男女老幼的屍體,雨後積水般汪著一層血流,所有的河流都成了紅色的,房屋坍塌,慘不忍睹,掠奪來的財物連同我們自己的一並被洗劫一空。
我們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重整完地下家園,戰士不足2000人,不足最初的十分之一,老百姓僅剩了3000人,如果再繼續這麼互相殘殺下去的話,很顯然,結局將是人類在這個世界上永遠消失。
還是最初的那個廣場,戰士稀稀拉拉地站成方對,但戰鬥的情緒卻沒有絲毫的低落,芯片的指令就是這樣,當遇到殺戮、戰爭失敗時,戰士的士氣反而會翻倍上漲。“消滅敵人!複仇!複仇!複仇!”廣場上激蕩著雄壯的呼喊聲,一隻隻有力的胳膊隨著呼聲有節奏的在人頭上方揮舞著。隻有兩個例外,我和蕭江。蕭江臉色凝重,一雙黑亮的大眼睛緊緊盯著麵目淒慘的淩波,我知道蕭江現在想的是什麼,除去了芯片,我們的想法是一樣的。突然蕭江抬起左腿要邁出隊伍,我立馬製止了他,並抓住他的胳膊,隨著大家的節奏高高擺動著。這個時候要是唱反戰的高調必死無疑,說不定會被這些瘋狂的戰爭工具活活踩死。
夜晚,人造月亮設施被搗毀,還未修建好,天穹一片漆黑,殘缺不全的街燈如同鬼眼,把夜幕撕開一個個小洞,陰冷地眨巴著。我站在淩波麵前,不住地給自己打氣:大不了一死,戰也會戰死的,死的毫無意義,這樣做的話還有一絲希望,至少我努力過了。淩波擰著眉頭,盯著我看了許久,仿佛我是個怪物,不過,在他眼裏也差不多了。許久,淩波開口道:“你是說,你去向敵人求和,休養生息之後再一舉消滅敵人?”淩波笑了,滿臉的詭異,不知為什麼,我突然幾乎是本能地心裏一冷,身子不由得一哆嗦,隻一瞬間,淩波旋到我的身後,接著我的頭一沉,失去了直覺。
再次醒來時是在初來這裏第一次醒來的地方,裏麵稀稀落落地躺著人體,在初醒的時候有短暫的清醒,仿佛芯片需要一點時間來和大腦磨合,於是,我明白了我再次淪為沒有人性的戰爭工具。
我被直接帶去見淩波,淩波凝視著我目光中閃爍的熱烈火焰,滿意地微微一笑,他知道這是對戰爭的渴望,對複仇的熱切。他對我說:“你知道自己的使命了?”我凝重地點了點頭。“去吧,別侮辱使命。帶上你的工具,讓15號與你一起去吧。”淩波講的是標準漢語普通話,淩波對我一直是個迷,我懷疑他腦子裏植滿了各種芯片,他幾乎無所不能。我立定挺胸說:“我和15號堅決完成使命,為我們死去的鄉親和戰友報仇!”淩波點點頭,揮揮手讓我走。
我和蕭江一路上都在推測那個裝置在我腦子裏的計劃到底是什麼,因為那個小小的芯片還沒來得及告訴我,就被拔了出來。那天晚上,在去見淩波之前,我就想到自己很有可能會被識別出來,這樣的話,很可能我會被重新植入芯片,再次成為他們乖乖的工具。我回憶起在植入芯片醒來後,曾有片刻的清醒時間,我就是用那點寶貴時間,朝自己臉上噴了可以麻醉神經10分鍾的藥劑,以便給蕭江足夠的時間來清除那個新植的芯片。這種藥劑是是剛剛研製出的新藥,以適應短刀相接的戰鬥方式。不過令我費了一番功夫的是練習那種狂熱的眼神,這花了我不少勁。
其實不管是什麼任務,都沒有多大的關係了,無論怎樣,我們都要按照自己的計劃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