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他當然沒臉跟我們說。”父親激動得差點從椅子上彈起來。
“你難道不覺得奇怪嗎？”母親搖了搖頭。“他既然已經瞞了這麼久，我們又沒有逼迫他結婚，他也應該可以一直瞞下去，但為什麼他會突然說要出櫃？”
“誰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我要是知道，一開始就不能讓他產生那種想法。”父親不勝煩惱地捏了捏眉間。
“我已經跟你解釋過多少回了，這種事情不是你想他改，他說改就能改的。”從未發現自己的丈夫竟然如此固執，母親也有些不耐煩地敲了敲桌子。
“那你想說什麼？”父親放開了手，有些茫然地看著母親。
“我在想，他應該是遇到了什麼人……”母親猶豫著慢慢開了口。
“哪個人？什麼人？”一時間沒能跟上自己妻子的思路，父親狐疑地上下打量著母親。
“想要共度一生的人吧……不然又怎麼會突然這麼急著說自己要出櫃。一定遇到了無論如何都不想放手的人……”母親突然變得有些傷感起來。
“混蛋……”和母親的憂鬱相反，父親突然拍桌而起。“不管什麼人，反正我是無論如何都不會承認的！他要是想跟男人在一起，就永遠別想進這個家門！”
“那我問你，我呢？”母親大聲質問父親，眼中有淚水盈盈。
“這跟你又有什麼關係……”看到自己的妻子那婆娑的淚眼，父親突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般軟了下來。
“那樣的兒子不是我生出來的嗎？”母親用指尖輕輕擦去了溢出的淚水，明顯是鬧起了別扭。
“不能這麼說，也有我一半的責任……”父親見狀，急忙走過去，像是要表示安慰般輕輕扶住了自己妻子的肩頭。
“如果，有哪天……我不能和你在一起，我真的會很痛苦，也會覺得無法繼續生活下去……”沒有繼續賭氣，母親突然轉身麵對父親表白。
“別這麼說……我也一樣……我也不能沒有你。”將自己的妻子攬進懷中，父親突然發現自己再也沒有辦法生氣了。“雖然這樣說的確是有點不好意思，但反正也沒有外人……”好像初次表白的少年一般，父親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我從來不懷疑你愛我這件事。”母親將頭埋進了父親的胸前。“所以我也明白不能和自己所愛的人在一起有多麼的痛苦，更不想讓自己的兒子承受那樣的痛苦……我們難道不是為了讓他獲得愛才給予了他生命的嗎？為什麼現在你卻這麼自私，要剝奪他愛人的權力，他有什麼錯要受到那樣的懲罰？”
“我……”父親發出了一聲沉重的歎息。“我隻不過想讓他和大多數人一樣而已……身為社會性的群體，少數人自然更難獲得幸福，這一點難道你不知道？”
“但如果他不幸福呢？你所認為的幸福並不是他要的幸福呢？你都沒有，我們都沒有好好問過他，什麼是他想要的幸福？為什麼你就要這樣殘忍地把他趕走，趕走我唯一的兒子……”母親泄憤般捶打著父親的胸膛。
“我什麼時候趕他走了……分明是他自己翅膀硬了自己走運了吧……再說，他難道不是我唯一的兒子？”父親抓住了母親的雙手，想讓她保持冷靜。
“那你讓他回來……”母親停下了動作，抬起頭仰望著父親，用一種好像少女般渴望的眼神。
“不行……我開不了口……”兩個人相互凝視了有那麼一會兒，父親扭頭避開了那雙不管多少年，不管多少次，看了之後還是會心動的水汪汪的眼睛。
“那我叫他回來，你不許搗亂！”母親笑著開了口。
“好，我答應你……大不了我什麼都不說總可以了吧……”父親歎著氣表示妥協。
“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什麼都會聽我的……”母親微微垂下頭，攬緊了父親的腰，臉上露出了一個滿足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