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決定要出去透透氣,來了三日,還沒有出過正房的門,當然也沒有人來過,包括我那個‘丈夫’。這三日裏太平無事,我懸著的心也放了一些,所以膽子就大了些。
穿著花盆底,頂著兩把頭,套著瑩瑩所謂的氅衣,我搖搖擺擺的晃出正房,盡管孫嬤嬤千叮嚀萬囑咐說走路不要晃,可是穿著這個花盆底不晃我實在是沒法保持平衡,孫嬤嬤看著我一步三晃,隻能瞅著幹歎氣,雖然她是年高有身份的嬤嬤,可我畢竟是主子。
天陰著,一絲風都沒有,愈發顯得悶熱。我搖著團扇站在廊下,前麵院子是標準的四合院,四周一溜遊廊,坐北朝南三間上房,恢宏開闊,當中那間是日常見客行禮用的,東進間連著東耳房,打通了,是日常起坐休息的地方,西進間並西耳房也是打通了的,是晚間安歇的。上麵還起著三間閣樓,瑩瑩說是庫房,故而我也沒上去看過,東西兩側各有三間暖閣,規製與上房不相上下,隻是略微小了些,都空著。
鋪著青石板磚的院子裏空蕩蕩的,隻有幾株合抱粗的銀杏樹高聳在那裏,枝杈幾乎覆蓋了整個院落,故而並沒有什麼景致可看,順著廊子向屋子後麵走去,瑩瑩說過這個院子叫做葦軒,原不知何故起這個名字,今天才知道原來是因為屋子後麵好大的一個湖,湖周種滿了一人高的蘆葦。
湖上修有亭子,有廊子曲曲折折的連到岸邊,湖水以亭子為界,一半湖麵養著荷花,另一半空著,兩隻大白鵝在岸邊的蘆葦旁悠然的剔著翎毛。
我兩眼發光的舉步向兩隻大鵝走去,在我生活的那個城市,隻有動物園和菜市場可以看見鵝,當然兩者我去的可能性都極小,所以看到兩隻活著的非人類動物,就像是陳煥生進城,特想看著他們水中遊曳的身姿,一邊把他們朝水裏轟,一邊嚇唬他們道:“餓餓餓,引頸向天歌,白毛全扒光,紅燒烤全鵝。”
瑩瑩在一旁扶著我,聽說噗哧笑了,“福晉這兩日不出門,學會作詩了。”蕊兒跟在一旁隻是抿著嘴笑。
我歎口氣,頗有點給點顏色就開染料鋪的意思,得瑟道:“那是,我會做的詩可多了。”心想這個丫頭沒文化,我那點本事糊弄一下她還是綽綽有餘的。
瑩瑩一邊笑一邊提醒我,“福晉小心腳下。”
兩隻鵝嘎嘎叫著,反抗了幾下,最終還是無奈的跳進了水裏。
我發現自己真的是太無聊了,算了,不欺負小動物了,向瑩瑩說道:“我們去亭子裏坐坐吧。”
亭子四周都是水,倒是比外頭都陰涼。葦軒,名字取得很一般,景色也不怎麼樣,比當年我去蘇州旅遊看的園林相差太遠,人工穿鑿的痕跡過於明顯,足見設計之人胸中毫無丘壑,那天姐姐我有興致了一定要好好給他改造一番,好歹這也是我自己住的院子,有必要收拾的看著順眼點,我坐了一會,覺得仍然是無聊的緊,衝瑩瑩說道:“回去吧。”
在屋子裏麵呆坐了一會,我忽然心血來潮,問瑩瑩道:“屋子裏有沒有布匹?”
瑩瑩見怪不怪,點頭道:“有,不知福晉要什麼料子什麼色的?”
我想了一會,說道:“最好是白的,料子嘛,有沒有麻布的?”
瑩瑩撇撇嘴搖頭道:“麻布?那麼差的料子府裏下人都不用,屋子裏頭可沒。”
“那棉布呢?”隻好退而求其次。
瑩瑩頗有些為難的說道:“福晉要用,奴才找人現買去。”
我衝她擺手道:“快去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