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的病竟然是來勢洶洶,養了一個月,眼看快要到中秋了,才好些。
暑熱已減,起風時,院中彌漫著桂花的馨香,令人心曠神怡,隻是病中卻聞不得花香。
瑩瑩蕊兒兩個這一月來殷勤小心,無微不至,而十四爺新撥過來的兩個丫鬟巧雲紅霞雖然笨笨的少言寡語,麵相倒是挺喜氣,看著反而讓人心情舒暢。
巧雲折了幾枝桂花,在瓶中放了清水養著,蕊兒走上來看了看說道:“福晉現在吃藥呢,受不了花再來熏,該越發頭暈了。”
巧雲‘哦’了一聲,忙抱著瓶子小跑著出去了。
我在榻上笑著搖了搖頭,蕊兒掀開簾子走上來請過安,說道:“福晉,十四爺問十五日宮裏的中秋宴會福晉能不能去,若是身子不好,不去也無妨。”
來到這個時代已經兩個月了,除了去過四阿哥府上一次,跟十四阿哥出去一次,就再也沒有出過門,這一個月連後麵的園子都沒去,以前總是覺得悶得慌,現在越發覺得還是我這個小院好。
病的時節四福晉倒是來了兩三次,都是帶著十三阿哥的書信來的,他在信裏皆是關心我的病情,又尋了偏方寫給我,讓我試一試,因我不會寫毛筆字,故也沒有回信,隻是讓四福晉轉告他我無大礙,請他放心。中秋宮宴想來他一定會去,隻是見了麵,怕也說不上話,即便是能夠說話,又說些什麼呢,我思來想去,還是先不見的好,遂打發蕊兒過去回話,就說我身子仍舊不舒服,宮裏的宴會就不去了。
九月初一日,側福晉舒舒覺羅氏誕下一個男孩,是十四阿哥的長子,後取名弘春,十四阿哥歡喜萬分,定於九月初九重陽節那日在府中擺宴席慶賀。
我在府裏是不管事的,這裏的規矩多半還是不懂,又不慣張羅,就仍借故身子不舒服躲在自己的小院裏。果然還是富貴閑人做著舒服。
北京九月的天氣,已是秋高氣爽,涼爽宜人,我前些日子管十四阿哥要了些書貼並一本唐詩,自己比照著一邊認識繁體字一邊臨帖練字,要盡快脫盲。
瑩瑩大概是從未見我這麼用功,一開始頗有些不信,後來見我每日都花上三四個時辰來讀書練字,倒有些著急了,總是一邊磨著墨一邊勸說道:“福晉身子剛好,還是要多歇歇,再說又不用去考狀元,差不多就行了。”
我心想在現代我也是寒窗苦讀了十六年,到了古代卻要一切從頭開始,真是命運弄人。
練了幾日,總是太浮躁,可是這字卻最是不能急於求成的,看著一個個張牙舞爪的大字,煩躁之下摔了毛筆又抓起了我的羽毛筆。
不過這些日子繁體字倒是認識了不少,想著以現在的水平,給十三阿哥回信還是可以的,就鋪了素箋,仍用羽毛筆書寫,想來想去,卻隻有‘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一句,寫下了,連自己也不明白寫這個是怕他變心還是因為別的?
初九日府中張燈結彩大擺宴席,又在大花園裏搭了戲台子,我早早的送了賀禮就跑到花園裏躲清閑,台上已經開始唱戲,隻是昆曲咿咿呀呀的我也聽不懂唱些什麼,反倒是這個花園以前從未來過,很是新鮮。
隻是此刻園中景致甚是冷清,滿地落葉,一池秋水,雖繽紛清透相應成趣,卻太過蕭殺。便信步在園中走著,迎頭走來幾人,我剛要避讓,卻看見十三阿哥也在其中,還有四阿哥,剩下三位也都是年輕的阿哥,卻並不認識。我彎腰做福,“眾位阿哥吉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