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擺擺手,示意她繼續。
溫晚梔定了定神,打算長話短說。
畢竟那些糾葛,說多了,也不過是在他們雙方心裏多插幾刀罷了。
“後來,霍玫病態地想要除掉我母親和你母親,就策劃了那場意外,要了方姨的命,同時栽贓給了我母親溫瑾。”
溫晚梔也有些呼吸不穩。
過去這麼多年了,提起來,她還是會氣血上湧。
她太高估自己的忍耐力了。
薄嚴城眼神裏揉著悲痛和恨意,他壓抑著心底的憤怒,胸腔起伏著。
明白了,一切都真相大白了。
也許當年,薄遠就是故意讓他發現,書房裏那個栽贓溫瑾的假證據的。
而自己因為太執著於當年的真相,早就被衝昏了頭腦,看到那些“證據”的那一刻,他有多愛溫晚梔,就有多麼覺得自己像個徹頭徹尾的笑話。
無用的尊嚴和自卑,讓他無數次把手伸向溫晚梔,對她施加無法挽回的傷害。
那時候,溫晚梔已經換了血癌,她明明那麼脆弱,那麼虛弱,他卻還翻來覆去地折騰她,沒有一絲的憐惜。
薄嚴城心跳猛地加速,身旁的儀器發出滴滴滴的警報聲。
溫晚梔平淡的臉上這才有了些焦急的神色。
“怎麼了?哪裏不舒服,我叫醫生!”
薄嚴城抬手按住了溫晚梔剛要按下呼叫鈴的手,胸腔裏痛得窒息。
“我沒事,隻是想到了過去的事……”
溫晚梔鬆了口氣,坐回椅子上,神色又恢複了以往的平淡。
可她越是淡然,薄嚴城心裏就越痛。
他失憶了這麼久,可以說是上天的恩賜。
抱著這樣的回憶,什麼樣鐵石心腸的人,才能做到無動於衷。
而溫晚梔作為受害者,又是怎麼消化掉這些以往的仇恨,又願意再次站在他身邊的……
他難以想象,也不敢去想。
他已經沒有資格開口要她留下了。
溫晚梔伸出手,拿過外公的日記本,輕輕合上。
“事情就是這樣,休息一下吧。”
薄嚴城叫住了她:“等一下,關於霍玫和王彪,你打算怎麼辦?”
溫晚梔身子一頓,神色冷冽:“放出霍玫,讓她和王彪向依然接上頭,就是為了一網打盡。這三個人不解決,我和暮暮這一生都沒有安生的日子。”
薄嚴城差點就脫口而出,說自己一定會幫她除掉這些威脅。
那個不信任溫晚梔的他自己,曾經就是她最大的威脅。
溫晚梔見薄嚴城神色淒冷,語氣放緩了一些:“有需要,我自然會求助於你。”
薄嚴城心裏一陣欣慰,點了點頭:“等幫你處理完這些,我就會離開京城。”
溫晚梔的家人和親友都在這裏,可自己已經是孤身一人了。
溫晚梔眉頭一蹙,轉過身來對著他,臉上有些怒氣:“你還要去南美?”
薄嚴城移開視線,失去了和溫晚梔對視的勇氣。
她越是擔心他,關心他,他越會被自己內心無限的愧疚感吞噬。
“為什麼?”溫晚梔有點著急,“你身體這樣,還要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嗎?對你來說,重振旗鼓,哪裏不都可以?”
薄嚴城閉了閉眼,咽下了喉間的酸澀。
看來還是不得不告訴她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