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快步走近,接過溫晚梔手裏的吹風機,低聲安撫:“乖,去睡吧。”
溫晚梔卻執拗地一動不動。
薄嚴城的背影,她看過太多次了。
開始,是站在後台,看著他走到台前,身姿挺拔,意氣風發地演講。
那時候溫晚梔覺得很驕傲,隻有這樣優秀的男人,才能和自己互為後盾。
後來,薄嚴城的背影,她看得更多了。
因為他總是在離她而去。
留給她的,永遠是沉默無言,卻昭示一切的,離開的背影。
溫晚梔每一次都努力地追,卻每一次都覺得漸行漸遠。
再後來,就在她快要心灰意冷的時候,這個背影又替她擋住了所有的攻擊和謾罵,讓她在很多次凶險之中,得以全身而退。
似乎隻要站在他身後,風雪就吹不到她身上。
可這麼多年,她總是忽略一個事實。
那就是,薄嚴城也不是不會受傷,他遠沒有看起來那麼堅不可摧。
隻是他比溫晚梔更善於隱藏自己的傷口,更擅長把自己偽裝成無懈可擊的樣子。
兩個人在愛恨裏糾纏的這些年,歲月在他們的身上和心裏,都留下了難以治愈的傷疤。
誰又比誰從容幾分呢?
看著溫晚梔臉上的淚,就那麼毫無征兆地落下來,薄嚴城一下子慌了手腳。
“晚梔,別哭。”
他從未覺得自己的手如此笨拙,越是抹去那些晶瑩的淚,它就掉的越洶湧。
溫晚梔小小的身子顫抖著,整個人被過去的回憶緊緊包裹,已經快要無法呼吸。
也許在冥冥中,他們的命運早就糾纏在一起,成了解不開的結了。
她用盡全力去抗爭命運,最後也不過是看清了這個,從一開始就未曾改變的事實罷了。
薄嚴城心痛地喟歎一聲,伸手把溫晚梔攬進臂彎,溫熱的手掌輕撫著柔軟的黑發。
“好了,沒事了。抱歉,都是我的錯……”
他語無倫次地安慰著,心痛到無以複加。
溫晚梔的每一滴淚,都像落進他心裏的一把刀。
她不該為他再流一滴眼淚。
哭了不知道多久,溫晚梔像是發泄一般,把鼻涕眼淚都抹在了麵前的襯衫上。
身上再沒了力氣,任由薄嚴城把自己抱到溫暖柔軟的床鋪上。
光線暗了下來,浴室響起了唰唰的水聲,溫晚梔再也抵抗不住困意,呼吸逐漸均勻。
薄嚴城洗過澡出來,做好了溫晚梔早就離開了的打算。
當他一眼瞥到,在他的大床上睡得像個孩子的溫晚梔時,內心的情緒快要溢出來了。
他在原地站了半晌,似乎生怕自己弄出點動靜,溫晚梔就會像海市蜃樓一樣消失不見了。
像是夢到了什麼,溫晚梔蹙著眉頭哼唧了一聲,身子縮得更緊了。
薄嚴城有些心痛地歎了口氣。
溫晚梔的生理期一向難熬,曾經好幾次痛得暈了過去,搞得他每個月這幾天都神經緊張。
輕手輕腳關了燈,薄嚴城硬著頭皮躺到了溫晚梔的旁邊。
和他比起來,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簡直冒著涼氣。
薄嚴城伸手把人攬進臂彎,一雙溫熱的手攥緊了溫晚梔一雙冰涼的手。
懷裏小小的身子逐漸暖了起來,呼吸也平穩均勻了。
雖然知道明早要麵對溫晚梔的冷言冷語,但現在,他不想顧忌那麼多了。
薄嚴城閉上了眼,恨不得時間就這樣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