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晚梔如坐針氈,心裏糾結。
薄嚴城拂過她頭發的手指,沒有半點情欲和撩撥,動作輕柔得不像是他。
此時冷言拒絕,難免顯得有些反應過度。
可就這樣任由他靠近,她心裏的防線會逐漸崩潰……
溫晚梔挪了挪身子,薄嚴城停下了吹風機:“怎麼,燙到了?”
在男人俯下身小心地檢查之前,溫晚梔冷著臉取過了吹風機,卻不小心打在了薄嚴城手臂挫傷的地方。
男人悶哼一聲,手臂僵硬了一瞬,吹風機就這樣落在了溫晚梔手裏。
“你還有傷,我自己來吧。”
溫晚梔心裏一痛,轉過身去自己吹起了頭發。
薄嚴城就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直到溫晚梔關上了開關。
他冷不防地開口:“你是不是把我想得太脆弱了?”
溫晚梔嚇了一跳,對上了薄嚴城有些自嘲的眼神。
“我確實病過幾次,但好歹也是你外公帶出來的人,這點小傷不會有事的。”
在軍隊的時候,遇到過不少次比這個還要凶險的事故。
其實這個世界上,每分每秒都有戰亂和爭鬥,隻不過媒體不一定選擇報道罷了。
他不願讓溫晚梔擔心,就總是和她說,他生活安逸得很,不過是換個地方健身摸魚罷了。
因為想到溫晚梔會擔心得傷心流淚,比槍子兒打在身上還要讓他疼。
薄嚴城自己都沒察覺,他眼裏的感情濃鬱到化不開,讓溫晚梔不敢再看下去了。
“薄嚴城,你沒必要做到這個份上。”
溫晚梔喉嚨有些發哽。
她多希望,薄嚴城和他可以相敬如賓,互不打擾。
頂多算是並肩的戰友,或者甚至相互利用的玩家都可以。
大仇得報之後,各走各的路,各過各的生活。
為什麼要讓她經曆過萬念俱灰,又重新讓她感覺到,這個男人又打算用全部的生命去愛她了……
薄嚴城的眼神裏,熱切消散,神色有些受傷。
他沉默半晌,故作輕鬆地笑笑,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好了,晚梔,太晚了,把它喝了就去睡吧。”
男人摸了摸馬克杯的溫度,伸手遞給了她。
“已經不燙了。杯子放在那就好,別洗,涼水少碰。”
溫晚梔看著那杯色澤漂亮的熱巧,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接了過來。
薄嚴城似乎輕笑了一聲,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溫晚梔像是根被鬆開了的緊繃的弦,靠進柔軟溫暖的沙發裏,卻被硌了一下。
回頭一看,吹風機還垂著頭耷拉著,被忘在了這裏。
溫晚梔咬了咬唇,起身抄起吹風機。
本想悄悄薄嚴城的門,告訴他吹風放在門口了。
可萬萬沒想到,她手指剛觸到門板,門就緩緩開了。
男人正脫下上衣,打算去洗澡,聽到門口的動靜回過頭。
“晚梔?怎麼了?”
而溫晚梔卻像是被擊中一樣。
怎麼會這樣……
明明不該繼續看下去,她的眼神卻離不開薄嚴城寬厚的背部。
那上麵除了挫傷導致的大片青紫,還橫著數不清的傷疤。
有的新,有的陳舊。
甚至有一條傷疤,深可見骨,即使愈合了,那裏的肌肉也有著不平滑的起伏。
那似乎是在公海郵輪上,被王彪圈養的幾隻烈性惡犬撕咬出的駭人傷口。
溫晚梔不敢去想象,它皮開肉綻的時候,會有多麼猙獰可怖。
薄嚴城察覺到溫晚梔的神色有異,眼神閃爍,轉身隨意套上了一件襯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