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端午快步向蘇晚雲走去，坐在她右邊也要了三個包子和一碗豆漿。
現在正是大家趕著去上班的時間點，包子都是剛蒸好的，所以老板馬上就將包子和豆漿端了上來。
像一隻手那般大小的肉包子，錢端午掰開包子露出豬肉白菜的餡，金黃色的油附在冒著熱氣的餡上，讓人忍不住流口水。
他猛地咬了一大口，滿足地發出嗯的聲音，然後顧不上繼續和蘇晚雲說話，隻是將包子一口接著一口地塞進嘴裏，等他反應過來後才看著蘇晚雲不好意思地笑。
蘇晚雲看著他吃得很香的樣子也露出了笑容，微微笑著看他不好意思的樣子。
等到錢端午把三個大包子都吃完了，蘇晚雲從口袋裏拿出了一方帕子想寄給他，在看到那方帕子的時候卻愣了一下。
那是周義人送她的。
但她隻是遲疑了一下還是遞了過去。
錢端午憨憨笑著接過了那方帕子。
等他擦完猶豫著要不要把帕子還給蘇晚雲時，蘇晚雲似乎是看出了他的想法。
她將帕子往錢端午那邊推了推，“不用了，留著吧。”
於是錢端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將帕子疊好放到了自己的口袋裏。
錢端午有點噎住了，他拍拍自己的胸口，端起那碗已經變得溫熱的豆漿，咕嘟咕嘟的大口喝著。
“嗝。”
錢端午滿意地揉著自己的肚子。
該開口了，蘇晚雲不自然地低了下頭，重新抬頭看著錢端午天真的眼神。
一定要狠心，不能心軟，這個時候心軟就是害他。
“我們的任務終止了，老周死了。”
“啊？”
錢端午不可置信地張大了嘴，他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明明前兩天還和自己描繪著美好生活，他拍著自己的肩告訴自己理想終將實現，帝國主義終將滅亡的人，現在自己突然被告知，他死了。
看著蘇晚雲無神的眼睛，疲憊的樣子，微彎的背脊。
錢端午突然泄了氣，他想找個支撐，於是將手放在凳子上，身體微微向後靠。
可是他忘了他坐的是街邊的小攤，小攤上隻有長凳，於是他隻好連人帶凳都摔到了地上。
他胡亂地撐地起身，顧不上拍拍自己身上的泥土就朝街的另一邊跑去，那是蘇晚雲和老周接頭的地方的方向。
蘇晚雲看他這個樣子輕輕歎氣，付了賬就去追他。
但她還是不後悔，畢竟，長痛不如短痛。
與其讓他知道他們是一群膽小鬼讓他失望，還不如直接讓他們在他心裏留下一個偉大光輝的形象。
也算給他個念想。
也算是自己的一個念想。
蘇晚雲跟著他一路追到一片廢墟前，那是錢端午第一次和老周見麵的地方。
可是如今經過一場大火過後，那裏的灰燼和殘留的磚塊早已被清掃幹淨。
空留下一些還沒來得及收拾的被燒的麵目全非的家具。
錢端午無力地轉過身，蘇晚雲看著他萎靡的樣子，很想說些安慰他的話，可是想張嘴才發現自己也和他一樣。
又有誰能開導開導她呢？
她也沒從這件事中緩過來呢。
錢端午看向一臉落寞的蘇晚雲，眼淚毫無征兆地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