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暴雨持續一個時辰不到。
再下也無必要,盈滿則溢,過猶不及。
大人們先前已將家中取鍋碗瓢盆置於屋外,更有甚者直接將屯水的大缸搬出,痛痛快快的取上瓢清水暢飲。
水缸雖有雜質沉積在底,可瓢中之水取自上層,喝入肚中隻覺甘冽無比,似有潤脾潤肺之能。
孩童則在雨中追鬧嬉戲,踩著水花,和三五同伴一起,走街串門。
河道又流淌起耕種的希望。整個平萊縣頃刻熱鬧非凡。
一間簡樸的茶館之中,高天明感激地握住鄰旁一人的手,而那人正是之前那個少年術士。
“仙長大義,咱替全平萊縣的百姓謝謝您這場及時雨!請再受小人一拜!”
少年沒想到這家夥如此激動,握完手就又要雙膝跪在地上,趕忙將他拉住。
“唉,快請起!大人實在客氣,在下本就在此等候有緣人。若不是雲遊到此,身上盤纏不夠,也不至於當街賣藝,展露天機。說起來啊這雨,本就是天上欠咱這塊的,我收了這麼多銅板,難道連個催債的事還辦不成啦?所以,咱們是各取所需,各得所獲。大人不必行此大禮!”
這少年說一句便換個稱呼,頗有隨性而言的感覺,這般氣質,倒和書中寫的差不了。
這幫子道人果然都有怪脾氣,潛心修行,便會放縱天性,卻比自己這個事務纏身的凡塵中人還是灑脫太多。
“哈哈,先生真是幽默。罷了,既然您都開口,咱也就不做那醜人了。說起來,先生果真是哪裏修行的道人,容光煥發,依舊似少年模樣。”
“這倒不是,在下確實如同大人您親眼所見這般歲數,可不是施展了返老還童青春永駐的秘術。”
“哦!那在下冒昧一句,仙長修行已有多少時日?”
“無窮無盡,數不太清。”
害,那還不是一個意思嘛。這人也真是,反複戲弄自己。
高天明再次加深了對這幫子修行之人性格古怪的偏見。
但少年也的確實話實說,若將自己收集因子的曆程比作修行,他也確實是經曆無窮歲月。隻是現在自己稀裏糊塗回到少年之軀,從外貌上看可不就是剛成年的模樣。
“咳咳。那仙長到底是在等何有緣人呢,這雨之後,街上可剩不下多少行人。”
“確實。按理說,這雨一下就應該見得到那人才是啊。對了大人,自你領我來這茶館小憩,我就開始觀察起您。您雖衣著樸素,談吐之間卻比那普通百姓少幾分冷漠,多幾分遠慮,想必應該是府上的人吧。”
高天明見自己身份被識破,心中吃驚一下。隨即也點頭默認。
“那好,在下有一事相求,希望大人能夠成全。”
“您是整個平萊的恩人,有何不能說。有能幫到仙長的,咱,吾絕不推脫。”
“那好,我可先謝過大人。據我所知,府上應該有一冊簿子,登記了咱全縣百姓官吏的姓名。我請求大人幫忙尋找一人,這人對在下至關重要!”
“您請說該人姓名?”
“高天明,對。應該是這個名字。”
高天明神情頓時古怪起來,心想這仙長該不是依舊在耍自己吧。
哪有人當著正主麵兒讓他去另找自己的。但是他還是選擇先答應下來,看這位仙長到底想要做甚。
“仙長,冒昧問一句你找此人有何目的?”
“這個嘛,說於你聽也不是不可以。其實我啊,這次是奉他人之命,來此地招賢納士。而這高天明就是最重要那個。”
“哦,那這高天明究竟是何許人也,竟讓仙長不遠千裏,特意求才。”
“這人可厲害了,聽說身上流淌的可是上古殺神遺脈,按理說隻要給他些時日成長,將來定能統領萬軍,在這天下闖出些名堂。大人,我也是見你有惜才之相,才與您說這些。換做是別的什麼昏庸縣令,小人的腦袋恐怕是出這茶館就不保了。”
高天明別過臉去,用袖子硬是擋住憋笑的嘴唇。
什麼上古殺神遺脈啊。自己祖上可是世代農民,到這代才對那詩書禮樂感興趣,好不容易混上個縣令做做。回過頭來,自己已然到了而立之年,早就成家立業,也不再有那些年輕氣盛的想法。
硬要說有何不同,大概也就是暗中替那位大人辦事罷了,做的不好,也是掉腦袋的勾當。
“你又怎知我不是那濫行暴力之人,也許茶館外已經埋伏了十來名捕快,準備將你捉拿也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