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哥,這飯菜是你做的?怎麼頭上出這麼多汗。”
“不不,是我囑咐夫人提前準備的,剛才又回去溫了一溫。出汗,哦,可能是天太熱了吧,哈哈。”
“吾尋思,這大晚上的還有些清風過來,應該沒那麼熱吧?不過,還是得感謝嫂子和老哥費心了。正好我這肚子也餓了,讓我看看有哪些好吃的,小琪兒你也過來,看看想吃些什麼。”
“對對,文鈺..不是,曉琪姑娘,您也坐,您也坐。”
“哎,高老哥,你怎麼在說什麼雯瑜之類的。”
餘天盡知道他這高老哥雖然先前在平萊混的憋屈,但他的業務能力絕對是一流的,要不是上一次平萊百姓死傷慘重,他作為縣令,不得不親上戰場,也不會一步步變成六王嘴裏的殺神。
若是再來一次,也許他能是位萬古流芳的宰相也說不定。
話說起來。
雯瑜,這名字好熟悉。
以前做江湖郎中時似乎也遇見過個病人叫雯瑜。
她也喜歡叫自己盡哥哥。
雯瑜從小瘦弱,又患有那世間難遇的怪症,好好的姑娘卻如同百歲老人般,麵容枯老,一頭白發。父母遍訪名醫而無果。前些年疼她的父親意外去世,母親照顧兩個孩子操勞不堪。望著自己鏡中不斷蒼老的模樣,她便生了自盡的想法,若不是自己恰巧路過那山頭,恐怕雯瑜就要葬身崖底。
餘天盡生過一場大病,自然與她共情,兩人互訴衷腸,又知對方竟是同齡人,不免吃驚,若不是晚上風寒,容易傷身,真想徹夜而談。
彼時他手中的「疾病」因子級數還不足以解決這種怪症,隻能稍稍緩解她的病情。臨走之前,便與她約定,以後每過倆月來這山頭一趟,自己能力精進後,看能不能將她這怪病醫治。
雯瑜久居深閨,書信也傳不到手中,而餘天盡則是奔波四海,精進自己的能力。
春去秋來,倆人雖無書信來往,卻一次沒落下見麵的機會。
餘天盡將天下奇聞包括自己是穿越而來的事情統統說給她聽,而雯瑜也靜靜聽著。
六王爭嫡的最後一年,也是餘天盡成為太醫後最後一次見著雯瑜。
她說今後要隨母親到很遠的地方去,如今身體恢複的差不多,也有個四五十歲體力與容貌,照顧自己夠用了,便不需要再拖著他每次前來。
如今的餘天盡已貴為太醫之首,他應該去救天下人,而非她一人。
即使再三挽留,那人還是去意已決。
餘天盡心中苦悶,不斷自責。但不再過多阻攔,因為亂世已到,本就沒機會再見。
三月過後,維王兵敗,稽王滅門,他逃到這離皇都不遠的山頭之上,卻隻看見一塊無字墓碑立在土堆旁。
他知道,這就是雯瑜。
她最終沒有挺過去。
心灰意冷,他自山頭投身而下,一道光閃過過,卻回到了無限空間。
可謂造化弄人。
算算時間也快了,很快就到當初第一次遇見她的日子。可自己手中的因子足以救她嗎?
上一次耗盡五年時間,換來的是一座墓碑。
這次又能有幾成把握?
餘天盡陷入一陣沉靜,靜的可怕。
高天明還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悲傷,看來這餘老弟是想起了什麼,識趣地忙起別的事,沒接他的話茬。
當然他也不敢看向文鈺公主,因為她現在的麵容不見得比餘天盡好太多,不過她的神情與其說是悲傷,倒不如說更像是在回味,對,就是回味。
“難不成這兩人還有什麼不為人知的往事。”高天明心想,不過他也隻是想想罷了。
一個是先皇的掌上明珠,現在他所侍奉的大人,一個則是有著操縱風雨雷電神通的俗世修道人,這兩尊大佛,怎麼看都不是他這小小縣令能影響。
給這二位添上滿滿兩碗糙米飯,幾種米混作一碗,看起來賣相不甚很好。但這已經是平萊縣裏能吃到最好的主食,就連他高縣令都沒怎麼嚐過,若是這二位還嚐不慣,那他也隻能提頭請罪了。
餘天盡用筷挑起幾粒,放入嘴中,細細嚼了起來。眉宇之間卻還是緊皺起來,但明顯少了之前那份悲傷。
“高老哥。”
“是!”
“...那麼緊張幹什麼。我問你,平萊百姓都吃這個?”
“嗯,也不全是,這種隻有地主老爺家能吃到。我這一點兒還是上頭賞的。縣上還好,住的人家都有些儲備,要是再偏遠些,那就隻能看地裏能挖出些什麼塊莖吃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