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蛛俏皮說道,“我爺爺說了,生死有命,既然注定要死了,哭哭啼啼有用嗎,還不如開開心心過完最後日子。”
他們一老一少相聊甚歡,倒把阿讓晾一邊了,此時他插話說,“老爺爺既然能一眼看出我妹妹身上有病,定有法子救她,求求你,我今後天天給你做好吃的。”
說完又跪下去咚咚咚一個勁磕頭。
任九霞把他抓起來,“我是丹師,不是醫師,罷啦罷啦,吃人家嘴短,丹道醫道本是一家,我隻答應幫你看看,至於治不治得好,可就得看醫緣了。”
說著拉過紅蛛小手,三指搭上寸,關,尺,垂眉閉目,宛如老僧入定,身上送出浩浩正氣流轉山穀,那氣息可撫山河之殤,可解萬物之愁,穀中生靈晏然,世間萬物摒息,周圍安靜下來,唯有滴水咚咚如木魚,敲打歲月時鍾。
任九霞三指扣弦,起伏悠然,口中平緩念道,“脈若懸梁斷絲,氣如微風拂麵,魂識山崩地裂,識海風雨飄搖,靈池幹涸枯裂,星體弦脈無光。哎…已是日暮之相。”
歎了口氣張開眼睛,一臉歉意說道,“好孩子,老頭與你不結醫緣。你乃先天不足之病,非世間聖手可治,恕老頭也無能為力。”
阿讓急問,“老爺爺,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嗎?”
“天地法則之下,萬物命運早有定數,非人力可為!”
阿讓想起老烏龜臨別前那一席話,雖不可得其人,卻可得其形,如今也隻有這法子了,便又跪了下去,“老爺爺,求你幫我一個忙。”
“孩子,起來吧,老頭子一生隻求逍遙,最不喜歡那些臭規矩,有話且說,別動不動就磕頭下跪。”
阿讓站起來,“之前遇見一個高人,他說我妹妹是魂體破碎,人力不可為,魂力卻可以,就是抓一隻鬼寄入我妹妹身上。我不懂抓鬼,求爺爺幫我抓一隻。”
任九霞乍然一聽,嚇得眼珠子快跳出來,“抓鬼?!放屁放屁,誰教你這狗屁法子?”
見那老頭驟然驚怒,阿讓慶幸沒把老烏龜供出來,不然這老頭非操它十八代祖宗不可。
他拉著任九霞哀求道,“那人說完就不見了,我也不認得。他說這法子雖不可得一心,至少可得一形。老爺爺,我和妹妹下午才認識,她太可憐了,我隻求她能在我身邊陪我,其他我不管了,你就幫幫我吧!”
任九霞氣得大罵,“混帳東西!孩子,借魂續命乃是逆天改命邪法。魂識海巔峰魂體破境後,需寄體相近肉身,借別人靈力煉化出本體肉身,適應靈識海法則後方可自行修行。那個混帳東西所說的初生之魂,不是隨便抓隻鬼,而是一個鴻蒙未開的魂體嬰兒,茫茫眾生何處尋覓?何況即使尋到,他已煉化成人,你忍心殺它奪其魂體?就算殺了它,你毀了它的道體肉身,他還甘願任你驅使?法則存在之奧義,便是維護世間秩序,若隨便抓一個魂體寄宿你妹妹體內,那時候舊魂未離,新魂又至,舊法則未斷,新法則未啟,魂體,靈體,肉身三劫衝突,新老法則錯亂,你妹妹必將化身為魔,到時候她用魂識海三階巔峰法力橫行世間,禍及萬萬生靈,連你都會吃掉。”
紅蛛嚇得大哭起來,“我不要成魔,我不要吃哥哥…”
阿讓眼前一片迷茫,那些高深道法他聽不懂,卻聽出鬼上身不可行,愣愣說,“我不信,我不信,小媽說,世間有病必有治。老爺爺,我妹妹出生就孤苦伶仃,沒做過壞事,也沒傷害過誰,你說,憑什麼不讓她活下去?”
任九霞歎了口氣,喝了一大口酒,“法則之下,眾生平等,生死各隨法緣,誰也改變不了。”
“又是法則,法則是什麼,誰定的,我去改了那該死的法則。老爺爺,告訴我,如何改了那些該死的法則?”
“諸色世界,你眼之所見,心之所現,生靈萬物,星辰寰宇,道法周天,皆在法則之下。”
“既然是人寫的,自然可以改變…老爺爺,你定是知道法子!”
任九霞哈哈大笑,“真是小孩子話,老頭子區區一個丹師,哪敢非議諸神之上的法則,”
他從身上掏出一顆紫色丹丸遞給紅蛛,“時候不早了,老頭子還要去他處找一味藥材。此丹名為煆魂續命丹,可修魂體之傷,固魂體之根,雖無法碎魂重綴,也可延緩你魂體崩塌,續幾日壽命,也算全了你我一場機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