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淵緊緊握住南太傅的手,“我會的,太傅,我今後一定會對她多加照顧……”
南太傅故去後,南煙遵守父親葉落歸根的遺願,回了老家守喪。
慕淵答應她,若是願意,可以隨時返京,他會照應她一切。
兒時的稀薄情分,在太傅故去後愈發冷漠。
厲乾元在邊地打仗,顧軒也為公務時時在外,慕雲淩是儲君,自然是更加忙碌。
這座城冰冷,慕淵不願久留,時時在外不歸。
時光也趨於平淡,做完年末最後一次述職,慕淵踏著新雪,在空無一人的弘文館前停了停。
慕帝沒再有年幼的皇子誕生,這裏完全是個藏書閣的功用了。
順著甬道往深處走,不遠便是一處教習所。
明年開春秀女們就要進宮,這群正值妙齡的少女身著統一的水紅色宮裝,亭亭玉立於雪地中,一字一句地認真聽從嬤嬤們教誨。
嬤嬤厲色責道:“宋氏,你怎麼還沒把宮規背熟?”
宋婉福泄氣地低頭挨訓。
這宮規字句偏澀,連知書達理的小姐們都還沒背下來,更別提她這種連字都識不清的人了。
今日真是倒黴,偏偏抽查到她!
嬤嬤還在嘮嘮叨叨訓她們不上心,將來在宮中該如何立足。
宋婉晴不想伺候皇帝,難道宋婉福她就願意嗎!
宮中生存艱難,宋府也沒好到哪去。
宋婉晴對這個突然冒出來的姐姐多番刁難,宋林風也就不痛不癢說兩句,對王慧萍克扣她的月例視若無睹。
原本在江南,宋婉福與芸香靠著手藝,生活逐漸好轉。
鳳老爺子看到她的手巧,發了善心準許她一邊上學堂,一邊跟繡娘學技術,將來進鳳府下的繡坊協同經營。
宋婉福以為好生活終於要來臨了,卻被宋林風一封家書召回,繼續在京城受苦。
她明明已經很努力了,為什麼生活還是一次次把她拉入黑暗?
聽著嬤嬤們滔滔不絕的責斥,宋婉福忍不住滾落兩滴清淚,又立馬抬手擦去。
慕淵側身立於門外,聽宋婉福疙疙瘩瘩背了一會宮規。
她講話怎麼還是這樣細聲細氣地。
還是這樣愛哭。
慕淵嘴角勾起一抹連自己都未察覺的笑意,轉身離去。
京城事畢,慕淵沒有留在王府過年,回了浮光閣與陳伯商討櫃坊擴大規模的事宜。
談完正事,陳伯道:“王爺,國公大人讓您元宵節總得回去。”
“回去做什麼?”
慕淵過完年就二十四了,陳伯心想還能是什麼事,陪著笑道:“王府建造精美,卻終日冷冷清清的,國公大概是講些讓王府熱鬧的事罷。”
比如往王府添人什麼的……
慕淵不往陳伯引導的方向走,“王府有常叔和除夏幫忙照應,不用外祖父操心。”
見他回避此事,陳伯也隻好住了口。
彎月如鉤,靜靜地掛在樹梢枝頭,繁星點點在蒼穹上熠熠閃爍。
湯泉的熱氣蒸蒸上升,雪地裏那道倩影又重浮現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