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還擺出這麼一副舍己為人的姿態。顏慈從來都是這麼令他討厭,他開口問:“還有嗎?”
她想了很久,數著手指頭,還有三個月就到元宵了。
她將下巴抵在膝蓋上,渾身帶著力氣,語氣鏗鏘:“再有幾月便到元宵了,屆時,我要吃他親手做的湯圓。”
這句話再平凡不過,就像尋常人家裏,姐姐今天洗衣做飯了,明天就輪到下邊的弟弟妹妹來。
容衡聽到這句話後,目光停在她身上良久,不一會他沒應聲,頭也不回的走了。
這兩句話,帶不到顏川耳邊,容衡不會告訴他,自己來過天牢。
出門前,容衡說的是,幫顏川帶一封信,一封寫給顏慈的信。
聽到顏慈的兩句話後,容衡覺得自己很殘忍,這對情誼深厚的姐弟,或許會被他親手推散,可他必須這麼做。
第二個在顏慈意料之外的人,是梅婕妤身邊的宮女,錦兒。
錦兒一來便表示梅婕妤很擔心她。
隻聽她說:“我家娘娘求太子網開一麵放了公主,但人微言輕的,說的話太子也沒放在心裏。”
錦兒給她遞來茶水,她一往如常的捧在手心,但沒喝到嘴裏,她雙眉緊蹙,表情悲戚。
“娘娘是我在皇宮裏唯一認識的人,若她都沒有辦法,那我恐怕是無望了。”
說罷,她吸了吸鼻子,她又問:“對了,你今夜來昭獄可是得到太子哥哥的準許?”
錦兒來時便已想到顏慈會這麼問,她湊近了些,小聲道:“娘娘瞞著殿下私自打點關係過來的,花了不少銀子,她怎敢讓殿下知道呢?”
她歎口氣:“患難見真情,娘娘敢冒險派人出來見我,我真是不勝感激。隻是她產期將近,若讓她為了我的事情得罪太子哥哥,那我真是要愧疚死了。”
錦兒拉過她的手,臉上露出些許擔憂之色:“我也勸過娘娘,隻是她心裏實在記掛著您。太醫說這兩日便要生產,讓她好生歇著,不可勞神費力。她可是一點沒放在心上,說什麼都要讓奴婢來昭獄看望公主。”
她是十月初六被關入牢獄,算起來已經過了二十日。
她露出幾分悵然,神色間盡是疲累之態,語氣感慨:“我跟娘娘僅有幾麵之緣,她卻對我如此上心,真是沒想到啊。你回去跟娘娘說,萬不可為了我的事情,操勞過度。這牢裏的日子是難熬了些,我咬著牙也能挺過去。太子哥哥不至於賜我死罪,他也隻是想懲罰我一下,好讓我乖乖認錯。”
錦兒見時機成熟,語調一轉:“其實娘娘那倒是有一個法子,能讓您盡早從這鬼地方出去。”
她聽聞此話忙拉住錦兒的手,神色驚喜:“真的嗎?”
“娘娘說殿下對您十分心軟,隻要您將劫獄之事如實告知,寫封信由娘娘親自送到殿下手裏,不出兩日您就能從牢裏出來了,哪還用在這裏受罪。”
她遲疑道:“寫信?可是此處並沒有筆墨,我要如何寫?”
“公主,您稍等片刻。”
不多時錦兒端著筆墨進來。
她露出憂慮的表情:“錦兒,我若如實交代,娘娘真的會替我在太子哥哥麵前求情嗎?”
錦兒拍著胸脯保證道:“這是自然,我們娘娘視您為姐妹,情同手足的。她是不會做出傷害您的事情來。”
她故作無奈的長歎一口氣,快速的寫下一長串字。
寫信的過程中,錦兒投來幾道目光,皆被她不著痕跡的擋住。等信寫好後,她鄭重其事道:“事關重大,萬不可叫其他人見著了。”
錦兒欲接過她手中的信封,她憂慮的收回手:“可有信封?”
“這....奴婢一時半會兒也找不出來。”
錦兒掏出香囊:“不如放在這裏邊?”
她搖搖頭,這麼重要的信件,她怎麼可能放在一個隨時可以打開的香囊裏。
她將餘下的信紙疊成方塊狀,而後在封口處粘上幾粒米飯,壓緊,千叮嚀萬囑咐的交到錦兒手裏。
就在錦兒準備離開時,她突然叫住她好奇道:“文英齋裏的姑娘,可曾出來過?”
錦兒自然知道她說的姑娘是誰,隻是公主為何突然提到她?錦兒想了想,回答道:“她一直待在文英齋從未出來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