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皇城內的鍾鼎聲撥開雲霧,傳至四方,鑾儀衛隊擁著金轎,身著紅羅銷金彩衣的百位宮女兩兩前行,仗隊從東宮一直排列到皇城南門,場麵蔚為壯。
等行至東宮時,一個麵容嬌麗的宮女弓著身子一路北行,翻過一道圍牆進入飛虹殿內院,趁禁軍不備之際躍窗進入殿內。
顏慈正端坐在書案前埋頭苦寫,整個皇宮籠罩著喜慶之氣,四處鑼鼓喧囂,襯得她的飛虹殿格外岑靜。
“小姐!”
聽著門外傳來的聲音,她微微一愣,朝門邊看去,隻見一身祥紅宮裝的洛香滿目驚喜的看著她。
洛香終於來了,她臉上露出些驚喜之色。
如今她身邊也就這麼個體己人,她將洛香拉進房內,旋即把門窗都關的嚴嚴實實的。
“這一路進來沒被人發現吧?”她問。
洛香待在宮外的日子裏,時常女扮男裝,性子比在顏府當丫環時活潑不少,說話都帶著一股精神氣。
“當然沒有!我混進送親隊伍裏,一路跟著三小姐進了東宮,從後牆那翻過來的。”
“周瀾他...”顏慈語氣有些遲疑“也在送親隊伍裏?”
洛香很是自覺的給自己盛了一杯水,回道:“大少爺和二少爺都不在京都,隻能讓周瀾上了。”洛香看著顏慈的神色,打探道:“小姐還掛念著他?”
顏慈笑著搖頭:“隨口一問罷了。”隨後腦中靈光一閃,忙問道:“顏川呢?我從牢裏出來後一直被幽禁在飛虹殿內,對外頭的消息一概不知。”
洛香麵色凝重:“他....他....”支支吾吾半天也不見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到底怎麼了?”
“也沒什麼,隻是意誌消沉了些,而且一直不肯聽大夫的話。”
本來洛香和容衡合計好,將此事瞞著顏慈的,省的她自己自顧不暇還要操心弟弟的事,但洛香一看到顏慈就忍不住要說出來,這下開了頭,索性將顏川出獄後的事情悉數告知。
“小姐為救少爺落獄的事情,在京都傳得沸沸揚揚。容衡為了讓少爺安心養病,故而瞞著他,可少爺還是知道了。為此和容衡大鬧了一場,藥也不吃,病也不醫治,就這麼鬧了十幾日。”
“後來太子突然半夜造訪顏府,跟老爺和老太爺密談了半個時辰。太子出了顏府就直奔天牢,沒一會就帶著你回宮了。再後來,一群刺客殺進天牢裏,其中一名被亂箭射死,刑律司的人就把他誤以是顏川。”
洛香長籲一口氣:“所以現在,在外人眼中,顏川已經死了。少爺知道你出了天牢,也就開始配合大夫醫治,隻是他心裏一直記掛著你的安危。”
洛香的話戛然而止,複而又說:“總之,小姐還是親自去勸他一番才好。”
顏川真是太不讓人省心了,把感情看得那麼重作甚?
容衡也是,來牢獄看她還非得騙她說是顏川讓來的,口是心非,分明就是想來看她落魄的樣子。
這兩人湊在一起也是造孽,一個心性至純,心思毫不掩藏。另一個則心機深沉,說話絕對是拐著好幾個彎,從來不懂得真誠相待,而這正是顏川非常需要的一點,他們兩人不爆發矛盾才怪
等容衡下次見著了她,肯定把顏川撒氣不治病這事,往她身上推卸責任,說什麼:你看看,顏川都是為了你才變成今天這樣的,想想都覺得頭疼。
她開口問道:“你替我盯著賈龐的行蹤,每天去了哪些地方,見了哪些人,做了什麼事,都記下來。”
“賈龐?賈王爺?”
她重重的點頭:“賈龐花重金雇了一批高手貼身保護著,你一定要小心謹慎,不能被人發現。”
她扯出一張新的宣紙,提筆落字。
洛香吞吞吐吐道:“小姐,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吧。”
“如果皇上真把你嫁給賈龐,你會不會逃出皇宮,去其他地方,比如西北的大草原,還有...蓮朝的慶都?”
她筆鋒頓住,而後放下筆,扯出一抹無奈的微笑。
“你沒看到我如今的處境嗎?”
禁軍快把飛虹殿圍得水泄不通,她現在完全受製於鳳西灼,如果讓他知道,她有意出逃,到時候恐怕會殃及池魚,連累許多無辜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