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京一處僻靜的水榭中,方正的院子平鋪在淡青河水上,陰雲密布的天色壓著大地,一如同顏川此時此刻的心情。

在牢獄裏,顏定天曾經來看他,要他說出太子被刺殺的真相。

說什麼呢?顏齊奉天子之命,謀害當朝太子嗎?

他說不出口,也不能說出來。

顏川提起酒壺,大口大口的往嘴裏灌酒。

身後拐角處的小廝見此,立即去通風報信,不一會,容衡趕來此處。

看著顏川這般意誌消沉,全然失去策馬揚鞭時的風采,猶如死氣沉沉的老頭兒。

他奪過顏川手裏的酒壺,一把摔在地上。

“你傷還沒有痊愈,就這樣糟蹋自己,白瞎了我找來的名貴藥材。”

顏川的下巴長滿細碎的小胡子,雙瞳深陷,瘦得完全脫了相。

他眼裏的光已經熄滅了,比烏黑的天還要暗淡。

容衡的怒氣在對上那雙空洞無神的眼眸時,全都散了,他語氣緩和道。

“京都的局勢都快亂成一盤散沙了,皇帝整日膩在大英宮不理朝政。國事基本掌控在太子和溫相手裏,顏家的地位日落千丈,你如果不振作起來,用不了多久,朝廷裏恐怕再無顏家立足之地。”

顏川沉浸在無法抑製的悲傷中,他早已習慣用酒麻痹自己,似乎隻有這樣醉生夢死,一遍遍用噩夢折磨自己,才能夠疏解他犯下的罪過。

“你說的這些和我有關係嗎?你別忘了,外人眼中,顏川早就死於斬首,現在活著的,不過是一個軀殼,什麼都做不了。”

“枉費你姐姐把你從天牢裏救出來,她要是看到你現在的模樣,一定會後悔,豁出半條命來救你。”

顏川慢慢握緊拳頭,顏慈為救他被打入天牢,他原是不知道的。

知道的時候,她已經從天牢裏出來,重新回到皇宮裏。

是容衡故意對他隱瞞消息,害他不能及時將她救出來。

對此,顏川心裏非常過意不去

“你根本不了解她,憑什麼說這些話去揣度她.”

“我是不了解她,那你對她又了解多少?據我所知,你們二人雖是姐弟,但相識的時間都沒有超過一年。”

容衡從袖中掏出信箋:“你眼巴巴的寫信給她,不顧泄露身份的危險,她也未必領情。”

顏川隱約感到不安,他拿過信箋,翻開一看,臉色不由變得難看起來。

容衡盯著他的神情,繼續說道:“人家現在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你不過是浪跡天涯,有家歸不得的可憐蟲,她怎麼可能出宮見你一麵。從前她對你好,是因為顏定天寵愛你這個孫子,她為了討好顏定天,才那麼照顧你。可你現在連個名字都沒有,隻能活在朝廷看不見的角落裏。我勸你,早日看清她的真麵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