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慈睡覺睡得很死,被蘭澤捅了一刀後,昏沉沉的在床上躺了兩日。
每當恢複意識的時候,她就不停的想,蘭澤為什麼要殺她?這是一個令人費解的問題,但也沒難倒她,思來想去隻有一個理由。
蘭澤被賈龐虐待成癮,患上了言情小說界最著名的精神病——斯德哥爾摩綜合症。
這個推斷是最為合理的,否則一個正常男人,被一個變態從身虐到心,為什麼還要捅他的救命恩人一刀?
她轉著眼珠子將屋內的布置掃了一遍,耳邊有雨聲,浠瀝瀝打在地上。
可是這個結論顯然不成立,到底是什麼?是什麼原因?為什麼要殺她?
她閉上眼睛回想起最後一次見到蘭澤時的情景,那雙眼睛...太熟悉了,就像是在哪見過一樣。
顧不上腦袋的疼痛,她一心回憶那晚的情形。
!是容衡!!
她被自己的想法給震驚到了,登時從床上坐起,那雙眼睛分明就是容衡的!
她到現在都沒搞清楚容衡的身份,人家就已經決意想殺了她。思及此,她有些懊惱,懊惱自己活得糊塗。
她仰天長歎一口氣。後腦勺疼得她有些眩暈,腹部的傷口隱隱傳來痛感,鬧得她許久沒緩過來。望著外頭陰雨連綿,灰蒙蒙一片,她的眼神慢慢的渙散起來,一堆錯亂紛雜的心事,一堆反複的人情冷暖堵在心口。
她現在已經身處皇宮之外,在往前走一步或許就能逃離這個令人窒息的元京,可她不會這麼做。既承了別人的恩,就得還別人的情,同樣的,既遭受到別人的算計,她也要以相同的手段還回去,恩怨分明,她一向如此。
在沉鴛水榭養了十幾日的傷,期間顏川會時不時的陪她說話解悶。
顏川經曆牢獄之災後脾性穩重不少,舉止上少了玩世不恭的灑脫,卻多了幾分誌氣不平的嚴肅,見人總是掛著一副冷麵龐,臉上常常不見笑容,好似活著無甚樂趣一樣。
顏慈心目中那個洋洋灑灑的恣意少年,終是刻在回憶裏,難尋蹤跡,她覺得惋惜。無力改變什麼,隻好接納顏川,誰讓這人是她的弟弟呢,姐姐總該接納弟弟的。
臨近元宵節,顏慈見傷好的差不多了,便和洛香一起在廚房做起了湯圓。
“小姐,不是我誇你。現在外頭都在議論壽元公主買凶殺人的事情,你居然還有閑情下廚做這浮元子,我要是有你這定力,說不定也能幹出一番大事業。”
洛香搓了一個圓滾滾的團子放在砧板上。
顏慈坐在草墩子上生火,把書卷卷成一團鼓著氣往火爐吹氣。如果殺人也算是大事業的話,她確實擔得起洛香的讚美之言,她盯著火苗,問道:“外頭都怎麼議論我?”
洛香琢磨了一下,隨即不在意的說道:“也沒說什麼,竟是些把書讀死的酸秀才,說你膽大妄為,罔顧綱常,謀殺未婚夫,是個嫁不出去的母老虎。想必這些話,小姐也是不會放在心上的。”
顏慈默默聽著,遲疑著問了一句:“那你說會不會有人不敢娶我進門?”
顏慈沒等來洛香的回答,就聽見門外傳來動靜,來人穿著一身暗紅長袍,雙手帶著護腕,頭上依舊插著飛鳥骨笄,一雙略微稚嫩的眼眸打過來:“誰敢不娶你?”
顏川朝著那一個個滾圓的團子步去,眼神卻時不時望向屈在火爐前的顏慈,加重語氣道:“你要是看上誰,我把那人劫來與你拜堂成親,看他敢說一個不字。”
顏川這話說得囂張,就好像自己還是從前那個養在滄洲桀驁不羈的二世祖,走到哪都有個柱國公的爺爺給他撐腰。現在的顏川不過是朝廷緝拿的謀逆犯,大街都不敢上,有家都歸不得,說話還這麼硬氣,不愧是她顏慈的弟弟!
她笑著回應道:“逃犯弟弟,你還是照顧好自己再說吧。”
此話一出,洛香心頭有些發怵。
顏慈養病的日子裏,她在這水榭進進出出,每次見了顏川都是沉著一張臉,見人不多說半字。水榭裏的人都不敢和顏川如此開玩笑,但是看到顏川的臉上沒有展露出一絲一毫的不悅,洛香這才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