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著胸口，一想到這個錢現在都還沒有收回來心口就像被剜了一刀，到底是年少輕狂，大意了，被繁縷算計了去。
“知道了，知道了，不就是一百兩，我日後指定還你。整日錢錢錢的，哪裏像個殺手。”
“你……”
椒頌壓根不記得何時答應斷川要給他還錢。
“被你氣糊塗了，差點忘了正事，你欠我的我暫且不跟你計較，庚娘昨日可是給我看了賬本，你又有一筆爛賬沒有收回來，是麼？”
熾霜門立於江湖中，自然按江湖規矩辦事，無論雇主是要殺人還是救人，拿錢辦事是一貫的準則。
對於那些事給他辦了卻又喜歡賴賬，像泥鰍一樣滑頭的人最讓人頭疼。
偏偏不能一刀砍了他，金羽閣可不管你如何討債，他們隻要一本漂亮的賬本，把債主砍了，再去向誰討要呢。
椒頌始終不明白，為何討債這個事需要作為殺手的他們去辦，金羽閣為何不能獨獨成立一個部門辦這個事呢？
“那個，那個，債主有點麻煩，我隻是晚些時候交，總歸是會交的。”
“你少給我打馬虎眼，上上個月你也是這般說法，最後不還得是我去填這個窟窿，這麼一說來，你欠我的可不止一百兩……”
“嘻嘻，打住，打住，我這就去給你討回來。”
椒頌賠了一個笑臉，落荒而逃。
她怕跑得慢些，斷川又不知要翻出哪些舊賬來。
椒頌剛出門，迎頭撞上繁縷，兩人均往後退了一步。
“瞧你這火急火燎的，去哪？”
“討債去……”
繁縷幾乎沒聽清她說的什麼，人就消失了。
“她說的什麼？”於是繁縷又重複問了斷川一遍。
“討債去……是否似曾相識。”
斷川取笑，繁縷睨了他一眼，這可不是她常幹的事麼。
“你說，主人可曾後悔把她交給我們教導。”
“胡說什麼，我瞧著挺好的，難道人人都要像我們行屍走肉般便是好的。”
他們曾手握長劍佇立於血泊之中，之所以幾人此時還能談笑風聲，不過是因為最初的敵人都死了，誰知道往後哪天，站在麵前的人不會是下一個敵人呢。
“但願吧……”，斷川苦笑。
話沒說完，就有人來報，黑影安排的刺殺任務下來了。
繁縷接過手上的紅色閥紙，愣了一瞬，斷川也心頭一緊。
派發任務的閥紙依次分為白，黃，紅三色，其中紅色閥紙代表著此次任務是最艱巨的，說是九死一生也不為過。
斷川自從進了熾霜門也隻領過一次紅色的閥紙，自是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我去了……”她看了一眼閥紙上的名字，爽朗一聲，令斷川以為是錯覺。
“不等椒頌回來跟她說一聲？”
“不了，有什麼好說的，你到時知會她一聲就是。”
“嗯……活著回來。”
活著，對於一個殺手來說不過是今日覆明日的奢望，遲早有一天捅在別人身上的劍會落在自己身上，隻是早晚的區別而已。
就像走得夜路多，遲早會遇鬼一樣。
繁縷將那抹紅色放進大堂桌案的香爐裏，輕易就化為了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