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頌沒有在意,“來了便好,這是那人的畫像,門中沒有人見過他的真麵目,我也是近日機緣巧合才窺見一次,你可去調查一番,想來會有些線索。”
她將手中的畫軸遞給那少年,少年接過後,擔憂道:“此事沒有人知曉吧?”
椒頌想了一下回道:“此事除了你我,唯有畫此幅畫像的人知道,但他不會泄露的,你放心。”
“如此便好,另外,熾霜門的尾巴也要處理幹淨,不要露出馬腳,我會盡快行事的。”
那個尾巴自然是指匿在暗處的暗衛,椒頌出門的時候便把他甩掉了, 那暗衛也不是第一次把她跟丟。
想來是怕受懲罰,所以沒有如實向黑影彙報。
少年臨走前,椒頌再次和他確認了一次,“你答應我的事情,希望你能做到。”
少年一愣,明白她說的是什麼意思,安撫她道:“放心吧,我寧元洲不是言而無信的人,答應你的我一直記在心上。”
椒頌聽完,心像是有了個著力點,不再惶惶無措,她背著黑影冒險為寧元洲辦事,不過是想為自己尋求一條出路,僅此而已。
少年說完便又策馬離開了,清晨時分,那匹馬卻出現在了一處院落。
寧元洲解開身上的披風,坐在蘭簷初麵前,雖是多年未見,他見了蘭簷初倒沒有生疏的樣子。
“若不是近日我來此地有事,恐怕不知何時才能見你一麵。”
蘭簷初端詳了一會,寧元洲比他記憶中的少年成熟了不少,明明隻比他大幾歲,此刻卻像老父親一樣欣慰。
是啊,八年了,自他離開京城,已經八年之久。
“再難如今不也是見了。”
“你可真狠心。”寧元洲嘴上雖是說著這些話,卻沒有怪他的意思。
蘭簷初笑著給他斟酒,“喝點酒暖暖身子,瞧你這模樣是趕了一夜的路?”
寧元洲倒也不瞞他直接開口道:”是,昨夜見了一個線人,這不,一忙完就來看你了。”
蘭簷初看見他掛在腰間的卷軸,心不由地失控了一下,似乎是猜到了什麼。
寧元洲則拿起酒杯一飲而下,忽而離開座位,四處觀看, 他拿起桌案上的書隨意翻了幾頁,“你真甘心屈居在這鄉野當一個教書先生。”
蘭簷初頓了一下,隨即像個沒事人一樣,拿過寧元洲手中的書規規矩矩地放回桌案上,另一隻手則將酒杯遞了過去。
“何來屈居一說,我本不是什麼高高在上之人,世人予我謀生的機會,我定當報答就是了。”
這話寧元洲就不服了,他捏酒杯的力氣大了幾分,骨節分明,蘭簷初在旁人眼裏是什麼樣的人他不在乎,可在寧元洲眼裏他就該是高枝上的人。
“若不是當年——”
寧元洲話未說完,蘭簷初便打斷了他的話,“當年的事勿論對錯,這些話你也不要再說了,省的落人口實。”
“現在又沒有旁人,我說又怎麼了,我已經憋了很多年,如今在你麵前我還不能一吐為快了?”
此時這個麵紅耳赤的男人,分明有些醉意上頭,平時不敢說的全想一咕嚕吐出來。
“當年……當年你這可是全國文科狀元郎,你滿腹經綸,才華橫溢,我白馬長槍,鮮衣怒馬,令多少女娘仰慕,多少少年郎自慚形穢……”
寧元洲話裏多少有點惺惺相惜的味道。
“現今,你躲到這荒野之地,獨留我一人麵對朝堂上的那群偽君子,蘭簷初,說好的幹一番事業呢?你食言了啊!”
這麼多年刻意被蘭簷初掩埋的過往,如今被寧元洲扒開一條縫,見了光的往事就像野草一樣瘋長,再也按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