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盛夏希望找到的記者便是糖糖還沒出事兒之前自己與以寧在圖書館內發現那篇報道的撰寫者。
當時尋找那個記者的過程很不順利,因為年代太過久遠編輯部又經過了數次的搬遷,很多的資料主編已經找不到了,盡管自己回來之後給那邊打去了很多次電話,得到的結果都是否定的。
這件事情一直壓在林盛夏的心頭,沉甸甸的割舍不下,如果能夠找到這名記者了解到當年現場到底是怎樣的情景,或許她能夠距離當年的真相更近一些。
將顧澤愷的西裝外套搭在高級病房內的沙發椅背上,林盛夏望著疲憊趴在床上的顧澤愷,她剛剛將他從公司帶回到醫院,並且下令小可最近這段時間公司的重要文件一律轉給她批閱。
顧澤愷此時側著臉的躺在那裏,鋒銳的眉心緊蹙成個川字,眼皮下有大片的陰影,唯有兩個人相處的時候,這個不輕易流露出自己感情的男人才會表現出自己的疲倦。
就連過於冷硬的臉部線條也褪去了以往的剛毅。
林盛夏在心裏麵歎了口氣,他又何必把自己弄的這麼辛苦呢?他以前不也從未將愷夏的事情放在心上嗎?
盡量放慢自己的動作來到他的身邊,將顧澤愷腳上還穿著的皮鞋脫了下來,整齊的放在床邊,鞋頭朝外,以便於他下床的時候好穿。
做完這樣的動作之後,林盛夏來到了病床旁的空隙處坐了下來,高級病房與普通病房最大的區別或許就是寬敞,就連床都大了許多,足以容納兩個人就寢。
顧澤愷的大掌落在床邊,手指上的素色戒指毫不掩飾的向旁人證明了他已婚的身份,好像自從她在邊境回來之後,這個男人就巴不得讓全世界的人都知道她的老婆回來了。
他做的每件事處處以她為重心,好似這個曾經驕傲的男人被這九個月的時間磨平了鋒銳的棱角,如果說她對這樣的轉變不動心,那就真的是自欺欺人了。
現如今的顧澤愷,或許沒有哪個女人能夠真正的抵抗的了他所散發出來的魅力,有句話是這樣說的,真正愛你的男人會將自己成熟的一麵留給別人,而將旁人看不到的幼稚一麵留給愛人。
顧澤愷做到了,他將他最真實的一麵呈現在自己的麵前,就算也會忐忑不安,但那也全都是最真的他。
昨夜沒有睡好,此時就連林盛夏都有了困倦,她沉默的脫了鞋襪躺到了顧澤愷的身邊,就像是曾經老宅大火之後他邀請她躺在自己身邊似的,腳心很冰涼,林盛夏下意識的便將它湊近了顧澤愷。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的,顧澤愷的手將她攬入到懷中,並排的躺在柔軟的枕頭上,距離近到林盛夏能夠一根根的數清楚這個男人的睫毛。
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讓他們兩個身體上筋疲力竭的,可是對於林盛夏來說,卻又有一種很微妙的感覺在心裏發酵著,結婚接近六年來不管是做什麼事情他們都不曾在一起過,可是至少這一次在麵對著未知的危險時,顧澤愷卻選擇與她並肩,這是以前的林盛夏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知道他們兩個人的起點錯了,性格又太過於驕傲,可是讓她明白的代價太過於慘烈,慘烈到讓她不知道自己還有沒有一顆完整的心來接納對方,所以她會疑惑會疲憊會憤怒甚至……無助!
安靜的睜著眼睛看著他深沉的側臉,冰涼的腳心被他壓在大腿之間,片刻就暖熱了起來。
這次顧澤愷是真的熟睡了,她想。
躺在他身旁的林盛夏甚至聽到了這個男人微微的鼾聲,就像是催眠的樂章,就連她也昏昏欲睡,很快便也陷入到了夢鄉裏。
這一覺,兩個人相擁從上午睡到下午。
顧澤愷要比林盛夏先醒來,深諳的瞳眸在睜開的瞬間有著片刻的惺忪,沐浴在光影當中的那個女人還壓著他的手臂,因為時間太長已經有些發麻酸疼,顧澤愷卻依舊舍不得就這樣的放開她。
自從回來之後,她很少會主動靠近自己,所以這樣的機會難能可貴,顧澤愷想要多享受片刻擁有她的歡愉,盡管這歡愉自她醒來後便會再度的消失不見。
林盛夏的睫毛不由自主的微微顫動著,卻沒有睜開自己的眼睛,顧澤愷將這幕收入到眼底,心裏知道她這是醒了。
沒有任何猶豫的,顧澤愷俯下身來細密的吻住林盛夏的唇,不過幾秒鍾過後就輕聲了笑了,笑聲牽動了背後的傷口,又疼又癢,伴隨這笑聲林盛夏終於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