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承香殿,卻還早,隻有一兩個其餘公主的伴讀先到了,互相行禮問好,坐了一會,三個公主便到了。
當朝熙寧帝有五位公主,大公主昭文為淑君所出,下降殿前都指揮使第三女。二公主早夭於繈褓,未有封號,隻留一齒序。三公主昭慶、四公主昭仁、五公主昭和都還未到摽梅之期,便日日都要前來承香殿受教。
鄧菁和謝春生正低聲說著話,看見昭和公主來了,才馬上噤聲。起身行禮,又幫忙從宮人手中將昭和公主的筆墨接了過來。
待五公主落座,才聽見對麵昭慶公主笑道“弟弟當真是一日也起不了早,若是如此艱難,何不趁早秉明母皇父後,反正弟弟來也是學不到什麼的。”
謝春生和鄧菁皆屏氣凝神,隻見昭和公主剛要開口,但此時夫子從門外進來,眾人忙起身行禮。
夫子接著昨日講男子四德,“昨日讓你們刺繡便屬於夫功,便屬於男子四德之一,身為一個賢良的男子,須得善刺繡,勤紡織。老身昨日讓公主和諸位少爺回去各自繡一種花,現在便請拿出來吧。”
昭和公主早就忘了這一回事此時想起,轉頭看著鄧菁,鄧菁才將早已幫昭和公主繡好的牡丹圖拿了出來。
夫子從幾位公主的繡作依次看起,待看到五公主的牡丹圖連連稱讚,並讓大家一起圍過來欣賞“諸位請看五公主的這幅牡丹,灼灼如火,嬌豔明媚,沒有其他花朵的襯托仍然富貴無極。”
五公主聽到夫子的讚賞,頭顱驕傲的昂起,臉上洋溢著如牡丹一般嬌魘的笑容,早就忘了自己是假手於人“夫子謬讚了,本宮乃皇後嫡出,皇後父儀天下,本宮在其身邊耳濡目染自然也學到了幾分,身為其子自然不能給父後丟臉,自然隻有嫡出公主才繡的出這樣冠世之花,像一些小君侍夫之子,氣統眼界自然不能與本宮相比,也隻能繡些小門小戶之花罷了。”
昭慶公主本是不服氣,走過來想看看他是否真的繡的這麼好,卻被不聲不響地刺了一下,心頭窩火,走回自己的位置,生氣的把自己繡的白菊扔在案桌上。
昭仁公主一向是跟著昭慶這位哥哥,見他回去,被想也沒想地跟上。昭和見昭慶被自己氣的夠嗆,心中說不出來的舒坦。
待到下習,見二人要走,昭和笑吟吟地喊住昭仁“四哥,這麼急著走去做什麼?”昭慶不願再鬥嘴,便沒管二人,先走了。
“四哥,別站那啊,走過來點。”昭仁看見自己這位弟弟雖然笑的如沐春風,自己卻是不寒而栗。走到他身前,之間昭和馬上換了一張麵孔“老三敢和我叫板,不過是因為他有個得寵的父君,你一個卑賤宮人所生也敢與我作對?”
輕蔑地用護甲劃過他的臉龐,昭仁嚇得閉上眼睛,麵部一瞬間雪白無色“知道怕了就好,小心做好你的牆頭草,不然.....”昭和看見昭仁嚇得不敢說話,發出促狹而又綿長的笑聲,也不管他便走出了承香殿。
昭仁見在場的伴讀都帶著憐憫的眼神看著他,心下難堪,忍住眼淚,也走了出去。謝春生低聲對鄧菁道“都說人是勢利眼,連夫子也不例外,都是你繡的,夫子緣何隻誇他一人。可見這世上,還是權勢壓人。”
二人一同走出,謝春生道“城北新開了家點心鋪子,聽說有酸杏糕,一同去看看麼。”
鄧菁道“哥哥,我今日還有事,你先自行出宮吧,改日我一定買哥哥最愛的桂花栗粉糕向您賠罪。”
謝春生用意味不明的笑容打量著鄧菁“怎麼了?是荷包繡好了嗎?好好好,那我先走。”
何婉還出宮開府,故還住在皇女所。鄧菁在麟趾門等了一會,便看見何婉從甬道走了過來。何婉著一素白綺羅衫,衣袂翩翩,步步生蓮,清雅脫俗,看見鄧菁,噙著淡淡笑容走到他身邊“你在這等多久了,有何事嗎?”
鄧菁待她走近,一縷丁香飄入鼻中,臉上不禁布滿紅霞,把頭偏開。將腰間荷包塞到她手中,還不待她言語,便已匆忙告退。
鄧菁也不想如此沒有出息,但是他每次看見何婉,心上便會流過一道暖流,帶來說不清的情愫,那情愫爬上他的臉龐,成了一片絢爛的紅霞,如夢似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