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菁看著哥哥平日端莊嫻雅的麵容流過一瞬的悲傷,卻又倏忽不見,那刻鄧菁還以為自己看錯了。
這日休沐,鄧菁沒有在家窩著,而是去謝府尋謝春生玩。
快到黃昏時分才歸府,走到一個小門轉角,恰好鄧溪也從門後走過來。鄧菁差點便要撞上,看見是二姐姐,忙退後幾步,道了個萬福。
這鄧溪看清楚是鄧菁,便作勢板起臉不開心道“你成日慌手慌腳做什麼?有沒有個體統?不是在宮裏學規矩了嗎?我看還學的不夠,你把《子訓》抄十遍,傍晚叫人送到我房裏。”
鄧菁隻乖巧地低頭道是,鄧溪看見他安靜聽訓才滿意地帶著人走了。
雲泥看見鄧溪走遠了才嘟起嘴巴道“她隻敢在少爺您麵前充長姐罷了,她敢在瑜少爺麵前這樣嗎?真是氣,不就看咱們好欺負嗎?上次我看見二奶奶還吃桃夭嘴裏吐出的葡萄皮,那又叫什麼體統。”
鄧菁今日心情比較好,並沒有把鄧溪的訓斥放在心上,聽到桃夭這個沒聽過的名字,便奇道“桃夭又是誰?二姐姐又有新人了嗎?”
雲泥道“少爺不知道嗎,是四房太太送給二奶奶的,端的是個清冷美人,二奶奶喜歡的不得了,連雲袖都冷落了,前兒還來找奴才抱怨來著,哭了一缸眼淚。”
鄧菁道“二奶奶不是要娶姐夫了嗎,我看父親已經定了,如今都在忙著請期,怎麼四房還送房裏人過來?不怕孟家不高興嗎?”
雲泥不屑的道“四房太太哪顧得上這麼多,先巴結上要緊。平日裏的做派連咱們這起奴才都瞧不上。”
鄧菁淡淡地說“剛剛聽你提到雲袖,你還和雲袖有聯係嗎?”
雲泥拿不準自己少爺的意思,描補的說“都是小時候一起伺候少爺的交情,他後麵調去伺候二奶奶卻也還是常常在一塊說話的。”
鄧菁道“能少來往便少來往吧。我瞧著二姐姐房中太亂了,別牽扯上咱們才好。”
雲泥聽見自家少爺的吩咐忙應下。
今年的喜事卻是一個接著一個,齊國夫人府辦完鄧珂的婚事,便操持起鄧溪的婚事。這鄧溪雖為過繼女,齊國夫人為了體麵,還是命羅氏好好選兒婿,畢竟未來可能是鄧氏宗夫。便求娶禮部尚書之子孟雨舟。
鄧溪是在冬日完婚,這位二姐夫進府未來得及料理鄧溪房裏的鶯鶯燕燕,就得操持偌大的家宴。但卻挑不出一絲錯處。待到正月已過,才放開手處置了起來。
這日,雲泥和紫檀洗了新鮮的果子,放在玻璃盞裏,給鄧菁端了過來。笑嘻嘻地對著鄧菁說“咱們這位二爺可真厲害,奴才方才去廚房取果子,聽說二奶奶為了二爺打了桃夭幾個嘴巴子,嘴上嚷嚷著罵他隻是買來玩樂的賤人卻也敢拿喬不尊主夫,二爺隻是淡淡的出來幫著維護桃夭幾句,誰曾想二奶奶打的更起勁了。一屋子的人都看著,桃夭當天便鬧著要上吊來著。”
鄧菁想到這位姐夫,高高的鼻梁,眼角透露出一股算計和不服輸。也笑了笑“二姐姐雖然總是隻見新人笑,不聞舊人哭的性子,卻也鬧不上要打人。如今這爆碳性子卻能被人拿捏也是奇了,總歸是我這姐夫的手段不一般。”
眾人正在玩笑,此時雲袖從外麵走了進來,走到鄧菁麵前行了個禮。
鄧菁看見他眼睛腫的跟核桃一般大,臉色一片慘白,斜插兩根玉釵,額前有幾縷碎發,足有一股弱柳之風。
鄧菁開口道“雲袖哥哥來做什麼。”
雲袖偏了偏頭看了看左右的人,鄧菁才吩咐讓他們下去。然後淡淡地道“說吧。”
雲袖看見眾人下去,才跪在地上,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著,我見猶憐地道“看在從前伺候少爺一場,求求少爺救救奴才。”
鄧菁直直地盯著雲袖,似乎要把他看穿,笑道“哥哥說這話我就不懂了,咱們府裏又不輕易打殺下人,哪有這麼多死啊活的。”
雲袖才掩嘴抽泣,又向前膝行了幾步道“二爺,是二爺他容不下奴才的,求求少爺討奴才回來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