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道何婉這邊,熙寧帝倒是未曾忘了這個平素不吭聲的女兒,見何婉年歲已經不小,今年開春便在京城西邊選了一處府邸,交由內務府修葺,如今滿打滿算七八個月,內務府請示熙寧帝修繕完畢,便在這月搬進去了。
喬遷宴倒是沒有大辦,隻大致把幾位皇姐和相熟的玩伴請來擺了幾桌。太女和太女君用完宴席便回東宮了。幾位姐姐也有想離席的意思,隻見盧琳略帶幾分醉意,笑道“永正,你不帶我們逛逛你的園子?”永正是何婉的字。
何薑倒是沒醉,夾了眼前一塊青菜放入嘴中“你是想自己熟悉路,怕日後迷了吧。”
何薑平日不苟言笑,此時打趣,竟把殿中眾人都逗笑了。
何婉笑道“這是我的過失,待諸位用好,也幫妹妹看看這府裏還有什麼添的。”
眾人用畢,何婉掃了一圈,看見三皇姐、六皇姐、大駙馬,盧琳並幾個世家女子還在“無虞今日未曾來嗎?”
盧琳向來與何婉親昵,上前攬住何婉肩膀“你們還不知道?聽說不知抽了什麼風,她在家裏吵嚷著非要去西邊打仗,把家裏鬧得天翻地覆,祝家姨母氣的把她鎖家裏了。”
何婉倒是沒想到,祝無虞向來膚柔骨脆,大病小病不斷。祝主君老來得女,對這個女兒是嬌寵長大的。此時的何婉以為祝無虞隻是與平常一樣心血來潮,耍脾氣,卻沒想到以後這個文氣的有點像男孩子的小女孩真的能夠做到戍衛邊疆。
整座王府雖然不夠大,但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沿著中軸線構成了幾處多進的四合院落,布局規整,端方有序。亭台樓閣,飛簷青瓦,盤結交錯,曲折回旋。
眾人走到一園,內裏花木鬱鬱蔥蔥,曲徑通幽,有大株梨花兼著芭蕉。一牆上忽開一隙,清泉從中滾滾流出,帶來些許清涼。
五皇女何媛看著眼前景色,打趣道“母皇可真是偏心,你這雖小點,景致比我那好多了。”五皇女是淑君所出,去年出宮立府,獲封仁郡王。她父如今聖眷正濃,幾個女兒中除去太女最得母皇偏寵,開府便得了爵位,比起還未封爵的何婉不知強了多少倍,這話卻是虧心了。
何婉心知五皇姐隻是隨口一說,笑道“誰人不知母皇對五姐最為寵愛,五姐府邸小妹也去過,那樣的氣派豈是我可以相比,五姐莫打趣小妹了。”
何媛聽了這話也是極為舒心,拉過何婉“我瞧著你這什麼都好....”未說完就用略帶幾分不明意味的眼神掃過眾人,之後用戲謔的語氣大聲道“就是少了男人。”
看見何婉帶了幾分不好意思,眾人都哈哈大笑起來。
送走眾人,何婉和何薑複又回到存謹殿坐下,何薑看見一未曾見過一女子上前奉茶,問道“這可是母皇給你指的屬官?”
何婉笑道“正是,叫黃如的”何薑端起茶碗,轉頭問向黃如“本王聽聞你去年中的進士,翰林進士前途不可限量,怎麼想著來當屬官?你可知連太女屬官也不過四品。”
黃如仍低著頭“回相王殿下,能夠伺候七殿下是下官修來的福分,伺候好七殿下也能夠實現下官的抱負。”
何薑點了點頭,揮手叫她下去。“她不知怎的,得罪了田蕊,一個進士一直沒候到官。”這田蕊是本朝吏部尚書,是擺在明麵上的太女黨。
何婉道“三姐考慮的細致,既是被太女那邊的人阻了仕途,想來這人是可用的。”
何薑道“這屬官說簡單點就是府上的大總管,這樣一個要職,牽著前麵後院的,必得是你握在手上的人,至於其餘人,你也需細細查著。”
何婉看著眼前的女子,自己還沒有記憶時便帶到了和君殿裏,和君恬淡,隻知吃齋念佛,對兩個女兒也都是淡淡的,並不怎麼管。說是和君將她撫養成人,不如說是何薑將她帶大。自己從有記憶開始,就是被何薑抱著,被何薑牽著。聽宮人們說,自己小時候還尿在過三姐身上,三姐也不氣惱,隻是哄著我。不知不覺,二人都長大了,便要開始身不由己地陷入爭鬥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