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星星,盼月亮,儲秀宮的眾秀子終於盼到了除夕這一日。先前皇後便打發人來告訴除夕至大年初五免了教習,秀子們平日早起練規矩,聽到這道諭,都喜的無可複加。但是除夕這一日,大家還是早早的起身穿衣打扮起來,更有玩的好的湊到一處,互相打扮替對方參謀著,外麵天蒙蒙亮,下著鵝毛大雪,屋內卻是年輕秀子的喜悅染紅了他們的臉頰。
宴席是從下午開始的,十幾個秀子烏壓壓地一齊隨著管事叔叔出宮門,鄧菁和謝春生雖不如那些秀子臉上那般欣喜雀躍,但是想到可以見到思念多日的人,心上也是激動且期待著的。鄧菁瞧著表哥並沒有表現一絲一毫的歡喜,也沒有穿著太女送的織錦華服,隻是穿著他平日半新不舊的水綠色長裙,外頭罩著一件小襖,頭麵裝飾也與平常無異,縱使李平姿色不凡,也淹沒在了這群鮮妍打扮的嬌俏男子之間。
來到宴席,管事叔叔將他們帶到位子上,眾男子看到這麼偏僻的地方陛下怎麼看得見,心下失落,都齊聲歎氣起來,滿心的喜悅就像澆了一盆冷水。但男子們畢竟年輕,看到桌子上擺著自從進宮以來便不得吃的各色幹果碟兒、山楂糕、山楂丁和乳酪,又有荔枝燒肉、木樨銀魚和十香瓜茄等美食,眾人本是早起,早上歡喜的隻是胡亂塞幾口,如今肚子空空,看到這些美食眼光都發亮了起來,卻早把煩惱丟到九霄雲外去。
不一會兒,眾君禦紛紛先後到了,秀子們都依規矩請安。隻聽的一道嬌聲響起,卻是未見其人,先聞其聲。“哥哥們,我可曾來晚了。”那麗人就滿臉微笑的向高位君上請安,與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君禦都很看不慣他那樣子,都撇了撇嘴,偏過頭去。那些年長些的君上卻仍舊帶著親和的笑容讓他快坐。鄧菁行禮後匆匆用餘光瞄了一眼,原來是從前總是在哥哥身邊的徐哥哥,如今他身著紅色纏枝菊蓮茶花紋妝花緞裙,妝麵精致、笑語盈盈,往來於眾君上身邊,挑不出一絲錯處。鄧菁已經好久沒有見過他了,記憶還曾停留在十歲那年他來府中找哥哥,他那局促不安用眼光四處掃的樣子。進宮才聽聞他自選秀入宮,得蒙聖恩、初封常在,不過短短五年光景就已經是卿位了,如今他是眾年輕君禦中最有希望成為一宮主位的君上。儲秀宮裏流傳著不少他的傳說,更有甚者把他奉若神明,花了不少金銀打聽他是如何盛寵不衰,不過鄧菁已經從幾個地方聽到好幾個版本,每每聽到這些總覺得好笑。
過了不時,鄧菁終於見到了何婉,她與相王一起進來,便一同入座。但是卻沒有看到盧琳,心下疑惑,一看身邊謝春生早已不見,心下便已經了然幾分。又看到她沒有往自己這邊看一眼,這多日來的思念、多日來的希冀就如同蠟燭上滴落的蠟油成為了灰燼。這場大宴似乎每個人都很高興,臉上洋溢著光彩,鄧菁卻絲毫高興不起來。宴席到中間,看到謝春生回來,謝春生也見他滿臉愁苦,便道“怪道,大喜日子竟有人在這喝悶酒。”
鄧菁撇了他一眼,不帶好氣的說道“我又不像你,有人惦記著,誰管我死活呢。”
謝春生道“原來是為這,婉姐姐就那個性子,不過我有話要與你講。盧琳方才與我說,婉姐姐要和薑姐姐去揚州。問盧琳說也不知道是什麼事。”
鄧菁心下更是不喜“你與我說這做什麼,以後她的事別來告訴我,我與她無瓜葛。”嘴上強硬如斯,心下早就心酸,心道,她一句也不告訴我,這種事還是從你這知道的。
謝春生知道他心下不快,就不敢去招惹他,也沒說什麼了。
這時隻聽見皇後滿臉笑意對著陛下道“陛下,如此大好節日何不再成全一樁美事。臣侍娘家侄子謝春生您是知道的,與襄陽侯家的長女盧琳很是匹配,這兩個孩子都是咱們看著長大的,覺得一起甚好。臣侍鬥膽請您為這兩個孩子賜婚。”
這時場內鴉雀無聲,所有人的眼光都落在謝春生和盧琳身上,連平素大咧咧的謝春生臉上都蓋上一層粉色。
這位君主年過四十,少時登基,從一明媚少女成長為這個帝國最權威的存在,說到這個帝王的事跡,便是比一本話本還精彩。隻見她點頭道“不錯,這門婚事朕允了,就讓禮部擇個好日子來看,辛苦皇後操持一下了。”
帝王表示讚允,身邊自然又有不少人恭維皇後眼光好、會教養,這二位從小看著長大,是一對壁人諸如此類的話,皇後也默默笑笑著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