樹葉漸漸地由鮮豔翠綠變得零落枯黃,這是秋日來了。五年一度的國朝選秀大禮日子已經定了,各官宦人家適齡男子都要進宮待選。鄧菁和謝春生也不例外。鄧菁想起那日和謝春生一同去昭和公主那請辭,那昭和還表現出來一番不舍,掉了幾滴眼淚。二人也隻能勸道他們走了自然會有更好的來陪公主,公主這才作罷。二人隻在心下想不過是少了替他捉刀受罰的人罷了,哪來的真心與舍不得。
羅氏請了兩個從前在宮內侍奉的公公來教習禮儀,要說鄧菁時常入宮,對禮儀已經是十分熟悉了,卻沒想到仍然有許多細致之處需要學,整日都累得腰酸背痛。與雲泥閑聊起來,謝春生在家嚷著不學,正撒潑打滾便覺得好笑。
過了大半個月,又聽說父親母家弟弟有一庶子也要入宮選秀,又在京中沒有房子,隻能借住在鄧家。羅氏很爽快的答應了,盡管不是自己弟弟的親兒子,不過隻是多了一張口吃飯罷了,這是他的原話,於是鄧菁便與這個“表哥”同住了,這表哥隻帶了一個小僮,羅氏大手一揮,說咱們家少爺有的,李平也得有,給他配齊了兩個二等小僮、四個三等小僮。這個表哥長得白白的肌膚,瓜子麵皮,細彎彎兩道眉,鄧菁常聽說江南男子的美貌,這下才是真真地領略了。這李平自從住進來便少言語,但教養公公教的卻是都學的比鄧菁好。
直到十一月二十一這日,羅氏一同囑咐了二人要如何遵守禮儀雲雲,又給了二人一人三百兩銀子,李表哥忙要推讓,這場麵讓鄧菁想起過年長輩給金稞子的情形了,不覺好笑起來,後來李表哥還是拿下。
次日,羅氏吩咐備了兩頂轎子將二人送去,宮內規矩卻隻能一個小僮跟著,李表哥就隻帶著他原先帶的那個小僮叫做冬兒的,鄧菁帶了雲鷗。
來到宮中側門,卻有公公來領,紅牆綠瓦,宮門深深。對這很是熟悉的鄧菁來到這並不害怕,想看看李表哥的神情,隻看他眼睛盯著路慢慢走,也不言語。鄧菁本想安慰他一兩句,看見他這樣也無言了.....
公公領著來到儲秀宮,儲秀宮的管事公公叫賈公公的忙堆著笑跑出來
“兩位少爺安,這房早分好了,讓奴才帶你們去吧。”
這時一道極具中氣的聲音響起“不必勞煩公公了,我來代勞就好。”鄧菁抬眼一看,原來是謝春生,故人許久未見,鄧菁臉上溢滿了欣喜。
“那也好,謝少爺又聰明又能言語,奴才沒什麼不放心的,那奴才下去了。”三人均對著賈公公行了個半禮。
“這就是李表哥吧,菁兒這樣叫你,我這樣叫你也不妨事吧。”謝春生道
李平卻是低下頭道“無妨”
這邊鄧菁的房間與謝春生緊鄰,又與李平緊鄰,心下便覺這宮中人真會來事。謝春生歡歡喜喜的帶鄧菁來到房間,雲鷗可沒得閑,先是整理衣物,又是打掃鋪床。
“你是不是好幾日沒見婉姐姐了,我倒是見了盧姐姐”謝春生道
“你怎麼見的,不是日日鎖在家中嗎?”鄧菁奇道
“說來也好笑,我昨日入宮的,那廝便在甬道上等我,還新折了一支未開的梅花骨朵給我,還在我房中插著呢。”謝春生捂嘴笑道,鄧菁聽了也為他感到開心。便道“盧姐姐是有心人自然能見到,想來七殿下是無心人吧。”
謝春生聽他話語又開始幽怨起來,忙急著否認“你也不用急,宮中哪個不知道你與婉姐姐最配的,別的不用說,和君上和相王殿下都是知道的。隻不過再等些時日罷了,再說了到時你去與你哥哥提豈不是更便宜?”鄧菁聽到最後一句隻是不言語,後麵才說“再看吧。”
用完飯後,到了晚些時,又是皇後宮中的莊尚宮來見謝春生,又是太女君身邊的侍墨來囑咐公公多看顧些,又來問候了鄧菁和李平。
直把儲秀宮的眾男子看的豔羨不已,歎道有個好娘家就是好。
過了幾日,儲秀宮中的男子終於是來齊了,好家夥這終選的男子來自天南地北,鄧菁等人開始了禮儀規範的係統學習。每日學了一天腿站的生疼,眼睛也花。鄧菁和眾人總愛去來自蘇州的一個男子叫胡沁的房間聽他講家鄉的故事,說是蘇州有多麼繁華,連大路上都是鋪毯子,蘇州不同京城有宵禁,晚間也有各等雜戲,胸口碎大石,因人群擁擠偶有偷盜,但總會出現一個女子用高深的武功將之製服,也有男子相撲,他就曾在高高的閣樓上聽戲,蘇州大街上沒有一個人餓肚子。眾人聽到這睜大了眼睛隻是不信,更有甚者罵他亂講了方才說了沒人不餓肚子,怎會又有小偷呢!直把這胡沁急的臉色通紅,嘴上賭氣似地說著“你們愛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