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珂當下聽了這話是不奇怪的,但是心下不禁哀傷,他知道這個弟弟外表柔弱、秉性卻剛強,對自己雖然恭順,兄親弟熱,卻總是隔了一層不服輸,如今不得以卻來逼得來找自己卻是可歎可悲。
“你是予的弟弟,予冷眼瞧著這些年,難道看不出來嗎?便是癡人也看的出來,若說予要裝作不知道,那就是枉為你的長兄。去年你剛及笄,予便去和君麵前透露一兩句,隻聽得他也有這個意思,心下了然幾分,再去找皇後商議,他卻先拿話堵死了予,說陛下對小七自有主意,予再說下去若先為側君也不是不可,皇後便悠悠地說予怎個憨起來,予聽到這還能不懂嗎。陛下是不會讓我們鄧家的人與和君那邊有一點幹係的。”
鄧菁心下哀戚,鄧珂看見他臉上掩蓋不住的哀慟,繼續道“小菁,不管你信不信在予眼裏你與小瑜是一樣的,予從來未曾想要讓你們非去掙什麼勞什子榮耀,家裏有我一人這樣便罷了,隻想你們過的自己開心便好。如今你卻看,便是許多我又能如何呢.....”
鄧珂邊說邊走下去攙他起來,鄧菁心下聽了這一段話,又是感動又是羞愧又是難過又是絕望,感動哥哥其實早就為自己打算,自己卻總是小人之心。難過的是聽到哥哥這樣說自己與婉姐姐可能再也無可能了,就怔怔地許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鄧珂見他這樣,雖然擔心卻也無法子,當下無言,就叫孫奉送他回去。
回到馬車裏,鄧菁卻是湧起了前所未有的勇敢,直接吩咐車夫駕車去七皇女府。何婉卻是在府中,聽門下來報,疑惑地前去把他接到府內前廳。
二人四目相對,卻沒人先開口。何婉實在忍不住,便先問“鄧弟弟,你來找我有何事嗎?”
鄧菁見她語氣輕快,又想起自己這幾日愁腸百轉,幾夜不得眠,心下隻覺得生氣,卻又沒法子宣之於口。“婉姐姐,我來這隻想得你一句話,你可對我有意?”
何婉卻是沒想到這個平日老實的有點過了頭的男子會問出如此直接大膽的話,一時竟不知如何回話。說實話,在心底自己對他隻有姐姐的看顧之意,還是因為愛慕他哥哥愛屋及烏的緣故。
見何婉遲遲不開口,鄧菁有幾分急了“殿下這話有如此難答嗎?若你說對我有意,再怎樣我也等著你,若是無意,倒不如說開,你娶你的嬌郎。”
這話卻是有幾分醋意了,何婉見他臉上出現從未見到過的怒意“鄧弟弟,憑心而論,我確是喜歡你,但是你可知,這種喜歡,並不是勢在必得的喜歡,不是非你不可的喜歡。
她不忍心將話說的太過於絕情,繼續道“也可能是我自己個人的原因,從來不會執念於一個人或者是一件東西,因為我從小便知道,太過執著於什麼,我會失去的更快。”
她轉過頭去,盡量不看他臉上的悲痛“想是你已經知道我跳湖救王家少爺的事,那時附近沒人,情急之下,我不得不下去救他,我也想不了許多。我從前其實是想如果能娶到你也很好,咱們從小相熟起來的,但是你看,如今咱們也沒這個緣分便不用強求了。”
待轉頭一看,鄧菁臉上已經布滿淚水,也升起幾分不忍,卻沒有勇氣幫他去拭淚。
鄧菁便不再言語,轉身跑出府門。在馬車上哭過一通。已經平複了幾分,剛想進角門。一陣大風揚起,把地上的沙塵帶起來,不慎落入眼中,鄧菁突覺眼中酸澀難擋,用手去拂,待到沒有感覺異物襲擾,拿開手,卻是兩行清淚劃下。
回到閣中,先是屏退眾人大哭了一場,紫檀叫飯回來也推說不吃,幾日裝病不出門,後卻真真切切地大病了一場,羅氏知道他平日柔弱也隻是例行問問,打發個醫官來瞧瞧,吩咐了幾句。這樣卻三個月過去,已經到了春日,鄧菁看見紫檀捧著一把桃花咧咧著要來裝瓶,那桃花顏色豔豔,生長的極為好看,雲泥拿了個小杌子坐在窗前繡衣裳看見了便誇道“這花勢頭不錯,你眼光怎個卻好起來了,拿櫃子裏那個白瓷瓶裝著我看最便宜,正好除除咱們這閣中的病氣。”
這三月來,外麵時光荏苒,娶親的娶的熱鬧,嫁子的嫁的得意,但這閣中的時光卻如靜止了一般,鄧菁就聽她獲封慶郡王,今上做主賜婚,王家嫡子為正君,馮家二子為側君一同入府。人人都道她好福氣,一正一側享齊人之福,每每聽到這些那顆死透的心似乎又悄悄蒙上幾分心酸。雲鷗雲泥是知道自家少爺的心,從來不在他麵前說些什麼,卻是下麵的小子總有不懂事的進來胡扯一通,那雲泥總是怒眼圓睜地罵小蹄子,熱鬧也不死去別個地方熱鬧。鄧菁卻也被他逗笑起來,總歸這日子卻要好好過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