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可惜考場現場監督再怎麼樣嚴厲,卻抓不到他這個在卷上舞弊的考生。
他很快就想到,在這件沁室裏、在這場考試裏,應該還有很多像他這樣的考生,通過往試卷裏麵書寫某些暗號、某些信標,以此來讓閱卷者知道自己是要受關照的那一個人,但是很快他又不想了,因為他沒有那個資格。
沁室的每一個考位裏麵,都有一套高腳的木桌椅,一個掛在牆壁上的考卷袋,考卷袋裏放著本場考試所用的答題卷,桌上擺著考生所需要的筆和墨,除此以外,再沒有其他東西了。
外麵考場那麼多的考生隻有一共八個廁所,而寢沁室自己就包含有四個廁所,比起外麵是要好的多了。
不過一般是不會有人在這種大考去上廁所的,畢竟監督非常嚴格,如果你要如廁的話,監考人員需臨時抽調二人過來不說,時間很久,讓你等得急,等到了廁所後,二人還要看你如廁的全過程。
一般的書生哪裏丟得起這個臉去上廁所,除非實在實在實在是生理所急、不能憋忍,才會去丟這個大臉。
順帶一提,孫海道曾經聽說過,在省試的時候有一名考生想要上廁所,但是不知什麼緣故,或許是運氣不好、碰到了一個貪吏,或許是被人針對、遭了黑心的安排。
到了廁所門口,那引路的竟然不讓他上、稱要收費,那考生身上哪裏來的那麼多銀錢?根本就不夠向其行賄的,竟然沒能上成。
最後因為失禁,不可奈何泄出,轟臭全場,被當場判了褻瀆考場。不僅取消了考試資格,還被官府罰了銀、打了板子,趕回了家鄉。
基於此開考之前,帶隊的學政官員還特地囑咐過,考前少喝水,盡量不喝水,盡可能的減少小解的次數,最好不小解。
當然了,如果實在憋不住,又運氣很不好的,真的遇到了廁所前索賄的小吏,那最起碼“頭六”還有官府的資助銀,行個賄應該還是不差的。
孫海道顯然沒有那麼厚的臉皮去上那個廁所,所以他在考前就已經保持節食、擇食,潤腸通便,保證自己能夠在考場上挺過去,不要去廁所。
即便有帶進來的水,但是孫海道隻在嘴唇上麵沾沾濕便可以了,不往裏咽。
然後他就幸運地、成功地在考場上沒有產生要去廁所的多大的意願。而單就是。在他的麵前就經過了兩個去上廁所的勇士。
一般每個考生看到這樣的人,都會在心裏默默的為他加油。
十年寒窗苦讀久,一朝大考如廁難。
可笑也,可悲也,何其荒謬也?
不過對於孫海道來說,如廁還是個小問題,真正的大問題在於,他還在掙紮——到底要不要將暗號寫上去,到底要不要再次拿到那個不應該屬於他的位次。
是人的欲望膨脹是非常可怕的,他讓孫海道的良心和對舞弊後果的恐懼加在一起,都無法遏製這個欲望的發展,總是落於下風,隻是堪堪的在為他守著最後的底線。但是隨著欲望的不斷膨脹,良心和恐懼、都漸漸不能堪支。
等孫海道回過神來,他已經寫上去了,恍惚中,孫海道不想往下寫了。
自己再往下寫、那算什麼?
他現在還有機會,隻要他不把卷答完,哪怕這個暗號寫在上麵,這份卷子也才寫了一半,而寫了一半的卷子是無論如何也不能過關的,會直接落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