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張獻忠頗有些不解:“大哥,朱八對你說了什麼?他為什麼不讓咱們上山的事說清楚了麼?”
“很清楚了!”王嘉胤輕輕地歎了口氣:“錯的不是他,他不讓咱們上山是對的,是咱們不速而來,叨擾了人家的清靜,我們走吧!”
王嘉胤說完,扭頭就走,看他步伐停穩,顯然是心意已決,張獻忠隻好皺了皺眉頭,歎了口氣,也跟在他後麵走上去。
“咱們向哪兒走啊?黃龍山裏不能留,出山就要挨洪承疇打,大哥,您拿個方略出來吧。”紫金梁王自用湊了上去,低聲問道。
“咱們穿過黃龍山,東邊就是黃河,嘿……找個河道窄點的地方,砍樹搭個浮橋,咱們去山*西快活去!”王嘉胤揮了揮手道:“我當過兵,對朝廷那一套清楚得很,隻要咱們一進山*西,洪承疇這個陝*西督糧道,就再也不能來追擊咱們了。”
王嘉胤一聲令下,他手下三十六路義軍首領一起拔營,兩萬大軍又重新散開成了幾十隻部隊,穿入山間的小道之中,向著東方去了。
看著王嘉胤的軍隊去遠,朱元璋手下的諸位頭領們才鬆了一口氣:“呼,這些家夥終於走了,我真擔心他會來奪咱們的山寨呢……”
“是啊,山寨好不容易穩定下來,初具規模了,要是打上一場糊塗仗,咱們以前的心血全都要白費!”
“王嘉胤大哥是個好人啊!不過他手下那個八大王挺討厭的。”
“那就是個瘋子……”
眾人議論紛紛。
崇禎三年,王嘉胤率領陝*西東部的義軍主力,合稱三十六營,東渡進入了山西境內,除了朱元璋之外,誰也不會知道,王嘉胤從此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踏上故鄉的土地,這位重情重義的大哥,因為太過相信別人,而在山西被自己最信任的親人害死,而這隻起義軍的首領會經曆好幾次改變,最終落到李自成和李獻忠兩人的手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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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禎三年,十二月!冬天又至!
今年的冬天,似乎沒有去年的冬天那麼寒冷,冬風拂過麵頰的時候,不會讓人感覺到那種刺痛似的感覺。天空中居然偶爾會漂過幾朵雲,這可真是罕見的情景,百姓們眼巴巴地看著那幾朵雲飄過,盼著它灑下幾顆雨水來。
西安,總督府!
三邊總督楊鶴埋首在一大堆公文之中,半響都抬不起頭來。他連續看了三天塘報(軍情信報),全是一些狗皮倒灶的事情:例如某某村莊被小股流寇襲擊,村民九死一傷……某某村莊被流寇卷走所有青壯……某某小城擊退流寇侵襲……等等瑣碎,讓他不勝其煩。
這些小股流寇並不多,說起來也不厲害,也就是東邊一百多賊人,西邊幾十個流寇……竄來竄去,鬧不出多大事,但是他們發生得太過頻繁,不是這邊鬧,就是那邊鬧,今天這個村莊遭殃,明天那個村莊受害。
派大軍去剿嘛,未免有點小題大做,徒然浪費軍餉。派的人少了嘛,又形不成包圍網,賊人撒腿一跑,影兒也不見。
正在頭痛之時,巡撫劉廣生從門外走了進來,輕聲道:“總督大人,還在頭痛呢?”
“是啊……這匪患未平,本督能不頭痛麼?”楊鶴歎了口氣,將毛筆砸在了桌麵上:“滿目瘡痍啊……皇上派本督來收拾陝*西的流寇,但是本督卻弄出這麼一個爛攤子,愧對皇上的厚愛啊……”
“也有好事不是麼?”劉廣生趕緊陪笑道:“王嘉胤一夥人在洪承疇的追擊下,跑進了山*西,從此以後可不關咱們的事兒了。”
劉廣生這位巡撫,是陝*西巡撫,山*西當然是不關他事兒的。而楊鶴這位三邊總督,管的是哪塊兒呢?是陝*西、甘*肅、延綏、寧夏這四個地方,山*西那地方確實也不關他的事兒!
大家常說官官相護,是指有事兒的時候,官員們互相包庇,其實那是因為事兒不夠大,還不能捅破天。每當發生能捅破天的大事時,官官相護就會變成官官相推!能把事兒推給別的官員,那就是自己的本事。
楊鶴苦笑了一聲,他不想推,但現在就算不推也不行了,流寇過了黃河,他就不能伸手管,否則就是撈過了界,在大明朝,官員撈過界是很嚴重的罪行,輕則把你殺頭,重則……輕則都殺頭了,重則不說也罷。
“東路流寇都被王嘉胤帶走,那咱們現在擔憂的就隻有西路流寇了……”劉廣生低聲道:“總督大人,現在西路流寇就數神一魁的勢力最大,您隻需要派出洪承疇,剿滅了神一魁那家夥,咱們陝*西就可以太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