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0,皇上,您這是要鬧哪般(2 / 2)

“嗯,來人啊,傳洪承疇!”楊鶴向外叫了一聲,不一會兒,士兵們將洪承疇給請了來。

洪承疇看起來還是一幅幹瘦清矍的樣子,不過現在的他與幾年前剛出道時的他,也頗有點不同了,他剛出道時還是一個典型的文官,兩袖清風,帶著一絲文人的風骨氣質。但現在的他卻帶著幾絲血腥味兒在身上,雖然還是文靜依舊,但文靜中卻又蘊含著一股子狠辣。剿匪多年,而且他一直追剿義軍中最強大的王嘉胤,難免會有這樣的改變。

“洪大人!”楊鶴禮貌地打了招呼,才接著道:“又要辛苦你了,王嘉胤雖然已經遁逃,但是西路的流寇還不消停,神一魁那廝,現在又糾結起了一萬多名流寇,在慶陽府附近搗亂,本督想請你去一趟慶陽。”

洪承疇皺起了眉頭:“東邊剛平,西邊又起?嘿……還真是有趣。”原來慶陽府的位置,在陝甘寧三省的交會之處,乃是陝*西最西邊的角落,而王嘉胤不久前才從最東邊的黃龍山竄走,這還真是東西拉距作戰呢。

洪承疇抱了抱拳:“既然總督大人有令,下官豈敢偷懶,這就去點起士兵出擊……”說到這裏,他頓了頓,又道:“但是……總督大人,下官得說句真心話,這樣東剿西剿,治標不治本,得把農民們揭竿起義造反的根本原因也找出來,否則永遠也剿不完。”

他這句話說得頗有些直接,沒有拐彎抹角,楊鶴一聽,頓時苦笑:“你我都清楚農民們為啥要造反,天下大旱,朝廷卻課以重稅,這就是造反的根本理由……可是光咱們清楚又有什麼用?這得皇……咳……皇上點了頭,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下官管好剿匪的事……皇上那邊的事,希望總督大人去說說……”洪承疇抱了抱拳,轉身走出了總督府邸。

楊鶴和劉廣生對視了一眼,深深地歎了口氣,道:“算了,本督就拚著挨罵,再給皇上寫封奏章吧,務必求得皇上給陝*西減免一些賦稅……”

他從桌上重新撿起毛筆來,鋪開白紙,打算寫一封深情並茂的奏章,說服皇上減稅。腦海裏構思著用什麼語句開頭,用什麼語句結尾,怎麼寫才能感動皇上……

正想得入神,突然,門口刷地跳進一個信使來:“報……總督大人,有京城來的旨意。”

“啊?有聖旨?”楊鶴嚇了一跳,想跪地接旨。他心裏也在奇怪,什麼旨意居然用個信使來傳?不是通常都派公公來傳聖旨嗎?

那信使趕緊道:“不是寫給總督大人您一個人的,是廣發天下的旨意,所以不用跪接。”

“哦,廣發天下的?”楊鶴這一下有點奇怪了:“什麼旨,你快給我看看。”

信使遞過來一卷文書,楊鶴趕緊展開來看,這一看之下,頓時全身發抖,口中一股腥味,刷地一下反湧上來,險些衝口而出。

“總督大人,你怎麼了?”旁邊的巡撫劉廣生趕緊扶住他。

楊鶴伸手指著那文書,手臂顫抖個不停,嘴裏卻半天說不出來話。

劉廣生顧不上尊卑了,也趕緊偏頭去看……

隻見文書上寫著:十二月初一日,戶部尚書畢自嚴因度支大絀,上疏十二事,要求增關稅,捐公費等。兵部尚書梁廷棟則以兵食不足。尚書畢自嚴遂請每畝加三厘,於是增田賦一百六十五萬餘……

“什麼?朝廷要……要加稅?”劉廣生真是嚇得不輕:“這……這陝*西已經夠亂了,還要再加稅?我的老天爺啊!這是要亂上加亂了嗎?”

“每畝加三厘……每畝加三厘……天啊……每畝加三厘……”楊鶴反複地念叨著這句話,身子有如風中的殘燭,不住地顫抖,他還想寫奏折去要求免稅賦呢,結果這裏加稅賦的信比他的奏折還先到:“陝*西負擔不起啊……皇上……我的皇上啊……您這是要鬧哪般?”

楊鶴不知道的是,可憐的崇禎皇帝現在正在皇宮裏,看著兵部列出來的遼東軍餉清單,長歎了一口氣道:遼東……唉……朕就算每畝加三厘,多收一百六萬兩銀子上來,也填不滿遼東這個大窟窿啊……我說建奴,你們這是要鬧哪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