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快到小年了。這幾日天老爺倒是很給麵子,日日放晴,地上的積雪化得差不多了,路上也幹爽起來,董喬趁著天好,和熊家三姐妹一起到自家田裏除草。這地有兩三年沒人種了,地裏的荒草沒過人小腿。本來這地租給了熊家,董喬就可以完全撂開手不管了,隻是她家到底還是缺柴草,跟熊家說了一聲也來幫忙,到時候給家裏運回去些荒草當做報酬。
熊家一聽這話,二話不說,地裏割下來的荒草和刨出來的草根全都給董家運了去——人家家裏從秋收就開始備柴火,不論是秸稈還是枯枝壘了高高的三角形垛子,不缺。
董喬把草捆著一把一把的,在院角堆好,又在灶間堆了一小堆方便大郎做飯時用。大郎是個會過的,燒過的草木灰都好好攢著,準備開春了給屋後院子裏的菜地肥田。
雖然枯草不經燒,但有總比沒有強,看著院子裏那一大垛草,董喬還是很有成就感的。隻是也付出了不少代價就是了:這身體被酒色腐蝕得差不多了,幹一點兒活計就累得慌,她全憑意誌力堅持下來,幹了幾天才慢慢適應。頭一天,她兩個手都磨出了水泡,回來挑破了裹上布繼續幹,握著鐮刀疼得鑽心。大郎心疼她,也是不想吃白飯,幾次說要去幫忙,但都被董喬拒絕了——不是她打腫臉充胖子,實在是這家裏也處處要重新收拾安排,大郎每日待在家中也並不是閑著。
首先,他們家缺被褥、衣服,灶台上的一切抹布、籠布什麼的,正好董喬買了棉花布料,大郎就跟著相幫的柳叔一起抓緊時間趕製,還把董喬將就縫的那條歪七扭八的被子拆了重新弄好。再加上打掃屋子,買了醃菜收拾處理,做飯洗衣什麼的都得人做,實在是缺不得一個“賢內助”。
大郎見董喬實在不肯讓他下地幫忙,便將家中事打理的利利索索,還用現有的東西做好吃的給她。他還去村裏赤腳大夫那裏弄了些藥草,回來搗爛了給董喬敷手。董喬一看他那熟練的架勢,再看看他粗糙的手,暗歎一聲,不知他自己用過這些草藥多少次。
到了夜裏,董喬往往累得臉洗漱都不願意做,倒在炕上就不想動了。大郎端了水要給她擦臉洗手洗腳,她才不好意思地坐起來自己弄了,隻拗不過大郎,讓他端了洗腳水出去倒。
人說“二十三,糖瓜粘”。到了這一天,年味兒就越來越重了。雖然董家還是有些缺這缺那,而且之前也打掃過一次,但大郎和董喬還是按照俗例掃塵、祭灶。
董喬前世是個城市姑娘,她那個年紀的孩子,小的時候爸爸媽媽都要上班,到年根兒才放假,她們這些孩子們放了寒假就在家裏寫作業或者和朋友們滿街亂跑著玩兒,想過個有年味兒的年也沒有那個條件。等到大了,自己也要上班,更沒精力遵循這些古禮了。所以,董喬對這第一年還真是很有些興奮呢。
“對了,是不是還得給灶王爺準備點兒糖啊?”她湊在大郎身邊,眼中閃爍著活潑的光,令大郎有幾分好笑——這幾天她都表現得很沉穩,沒想到還有小孩子心性。
“什麼灶王爺啊?可不能亂說,是灶神娘娘。”大郎皺了皺眉教到,“說錯話,灶神娘娘要生氣的,等下妻主要給灶神娘娘多準備些甜嘴的糖。”
董喬大張著嘴巴傻了一下,然後就回過神了,哦對,她現在可是在女尊世界,自然所有原來男性角色都變作女性,女性的角色又都變作男性。她訕訕點頭,“那什麼,天上最大的神是誰啊?”
“當然是王母娘娘啦,妻主,你這些沒聽過嗎?”大郎好笑地看著董喬,手上的活計不停。
“哦,王母娘娘,聽過聽過,當然聽過,還有玉帝對吧?”董喬笑了笑,借故躲了出去。
站在院子裏,董喬一邊給菜地拔草,一邊陷入沉思。
這個世界和她原來所處的世界有很多相似之處,僅僅隻是男女角色的顛倒。想想她曾經看過的動漫裏提及的多維平行空間,我們存在於每一個空間,隻是以不同的身份、不同的心理和性格存在罷了。也許在地球上的我是個一般意義上的好人,那麼這具身體的原靈魂董橋,雖然她是個一般意義上的壞人,但其實她就是另一個空間中的自己。
靈魂的契合,才是她穿越的原因嗎?
董喬笑笑,自己可真是想得太多了,就算證明了她的理論是正確的又如何呢?反正她也回不去了。人,不可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也許在此時她要說,人,不能兩次進入同一個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