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是無憂，那便最好。你奔忙於佛窟重修事業，甚是勞苦，本想助你速修佛緣，想來是我多慮了。”
麵對王道士，我再次敗下陣。我的情緒暴露太早，讓他一早便拿住我的短處。
不過也好，人在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警惕總會降低，就讓他拿住我，貪婪會讓他成癮。
“複兒，去裏麵把我放在甬道的卷軸抱出來。”嶽父抱了一堆卷軸，交代完我就往馬車那邊走。
我抱出卷軸走的時候，身後傳來王道士的聲音。
“嚴公子，小道送送你們。”
“有勞。”
“各位貴人恕不遠送，汪大人，小道在此靜候您的佳音。”王道士對著馬車拜別。
“王道士，後會有期。”我探出車窗衝他笑著說。
他木然後作揖。
馬車由於載了過多卷軸，前進的速度越慢，車轍愈深。好在天晴無雨，不至於讓車淪陷。
許是天色漸晚，樹葉沙沙聲漸緩，鳥啾聲暗啞。風把千佛洞的沙塵，通過車窗吹進車裏，隻有一小撮，我歸為一捧，收進荷包，這是我唯一能帶走的。
“複兒，一天沒怎麼吃了，要不要吃些點心？回程還要好一會兒。”嶽父遞給我一盒點心。
“我們是要吃點，吃飽飯才好走下去。”一說真有些餓了。
我咬了一嘴風沙，下意識呸掉。發現手中仍是點心，沒見半點風沙的影子。不住哼笑，轉頭看了一眼嶽父。
他望著窗外出神，那半塊點心拿在手上好久了。他可能在苦思文物的去留，文書的方向。
我掀開窗簾一角，外麵已經完全黑了下來，隻有馬車前掛了盞燈籠射出昏暗的光，隻要有光就能照亮前路。
有些想念我的時代，城市這個時候，燈亮如晝，人們的飯後休閑才剛剛開始。在那裏我隻需要當社畜，每天固定的兩點一線，休息天偶爾和朋友出遊一番，即便天天抱怨也還算快樂。
這一行讓我倍感時代的無力。
我是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一定有原因。
洪流一定有缺口，事情一定有轉機。不然為何把我空投在這麼關鍵的時間節點，這麼關鍵的地理位置，這麼關鍵的人物定位。
把手中剩餘的點心一口吞下，既來之則安之，即開始則繼續。
“嶽父寬心，盡人事聽天命。思慮太多，反而沒有奮力一搏的勇氣了。”
嶽父仿佛被我從很遠的地方拉回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複兒言之有理，詰問天地不如自己努力。”
“好像快到了，今天老夫也乏了。晚膳你跟蘭兒用吧，老夫要回房休息了。”
“好的，嶽父。不過自己努力的前提要身體健康，讓廚房把餐食送到您房裏，多少墊一墊再休息吧？不吃的話，小蘭會擔心。”
“老爺、姑爺，我們到了。”李叔在簾外叫我們。
剛出門簾就看見小蘭迎了上來，她的笑容是我在這裏唯一的慰藉。
“你們可算回來了，快進屋吃飯。”小蘭跟嶽父問候完就過來抓住我的袖子。
“你們吃吧，我有些乏了，先回房。”嶽父的背景在昏暗燈光的照射下，沉重寬慈。
“嶽父今日舟車勞頓，又費神查經卷。讓廚房把吃食送進嶽父房裏吧，讓他好好休息休息。”看著小蘭溫柔的眼睛，心中陰霾都消散大半。
“這點小事就交給我吧，小的這就去辦。”李叔說完就往廚房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