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熬出頭了,還剩最後一個人,以我現在的武功,活下去的一定是我,隻要殺了她,這裏的殺戮就結束了,我一定是要活下去的,至少得站在光明處沐浴一次陽光才能死去。
最後的那個人現在就站在我對麵,我厭惡她,我知道在這裏隻有殺人才能活下去,但她怎麼能那麼殘忍。
隨著一聲冷漠的“開始”,我捏緊了手中的劍,告訴自己,五年我都熬過來的,今天我也不能心軟。
還是沒能狠下心來,我選擇一直避躲,再怎麼說,我們也朝夕相處了五年,縱使再厭惡,我也下不去手,一百多個人裏麵,就隻剩我倆了。
她一招一式皆是殺招,我知道她也是為了活下去,過於激進,漏洞百出,我還在猶豫,一個恍惚,她的劍直直向我脖子刺來,我躲不開了,隻能反擊,她摔倒在地,我向她刺去。
“錚~”小石子和斷劍同時落地再彈起,我不解地看向手中的斷劍。
“主子有令,兩人都留下。”
我如釋重負,看向地麵,伸手,想拉起我最後的故人。
她無視了我的手,我的手就那麼伸著,看著她拍拍身上的灰轉身離開。
之後,我就被蒙住了眼睛,帶離了我掙紮了五年的地方,一路上我聽見了水聲潺潺,鳥鳴啾啾,樹葉沙沙,嗅到了泥土的味道,河流的腥味,鮮花的芳香。這是地下岩洞裏不曾有過的,外麵的世界多麼生動。
我和樓渺被帶到了同一個院子裏,眼前的黑布被扯開,是陽光嘛?明明那麼溫暖卻又那麼刺眼。我緩了好一會兒,才睜開眼睛。
一個男人在我麵前站定,我抬頭直直盯著他,他好高啊,雖然不能看清他的臉,但我覺得他長得很好看,而且為什麼他身上有光。
他蹲了下來,笑著看向我。
我多久沒見過笑容了,我不知道,我臉上多久沒有過笑容了,我也不知道。
他長得真的好,溫柔一笑,笑進了我的心裏,像暗無天日的地下岩洞裏的那束光。
他的手伸向我,我下意識地往後退,頭上的竹枝被取下,那是我的簪子,亂糟糟的頭發垂在肩頭,我不理解他的做法,“叫什麼名字?”
“師傅給屬下取名樂陽。”
接著他的手放在我臉上,是暖暖的,食指微動,是軟軟的,好似在為我擦臉,溫聲說著:“帶下去,好好洗漱一番。”
我先被帶走了,留下樓渺還跪在原地。
被引著走進屋內,一個又長又寬還深的木盆裏麵盛滿了熱水,我用旁邊的小桶從中拎了一桶出來,褪去衣袍,拿起一旁的帕子,浸入水中,拿起來擰幹了擦拭身體。
“姑娘。”一個女孩走了進來,不解地看向我,手裏還捧著幹淨的衣服。
我一羞,背對著她,用帕子掩在身前。
“姑娘為何不在桶中沐浴?”
我才知道中間那個木盆叫浴桶,那麼大一桶水都是用來洗漱的,我應該在浴桶裏沐浴,
趁她放衣服的一瞬,我鑽進了浴桶,舒服地不自覺閉眼,熱水沐浴是多麼享受的一件事啊!
“奴婢來伺候姑娘。”
我木木地看著眼前的女孩,“你叫什麼名字?”
“奴婢岸香。”說著往水裏撒著花瓣。
沐浴好,絞幹頭發,呆坐在銅鏡前,我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我摸臉,鏡中的人也摸臉,臉上是常年不見光的瑩白,好陌生啊,這就是我?後麵的女孩手上動作不停,熟練地為我挽著發髻。
“好了,姑娘瞧著可滿意?”
“嗯,很好看,多謝。”
“姑娘長得可真好。”
突如其來的誇獎,我不知道作何反應,隻訥訥地回了一句謝謝。
這次我被引進了書房內,書架上全是書,空氣中是獨屬於筆墨的味道,與岩洞裏潮濕得讓人感到沉悶的味道完全不同,微風陣陣,從窗外傳來的風裏有屋外缸裏荷葉荷花的清香,一切都令人那麼舒適。
有腳步聲漸近,我回頭,看著他從屋外走來,走向書桌的椅子,然後坐下,樓渺立馬低眉順眼地跪下,“主子。”
我也隨即下跪,頭抬著,打量著坐著的男人。
“大膽!”穿著黑色侍衛服飾的人向前走了半步,衝我低喝。
男人抬手,“暗風。”
“是,主子。”那人退了回去。
我也學著樓渺將頭低下去。
繡有金線的玄色靴子進入我的視線,“都抬起頭來。”
我抬起頭來,目光落在他的臉上,這次我看清了,他長得真好看。
我分明看見他看向我身旁的樓渺時平淡的神色,再看向我時眼裏掩蓋不了的驚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