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出穀這日,在馬車裏實在尷尬,馬車上坐著的正是那個魏的青年,互相視對方為空氣。
等真正出了穀,我掀開簾子一腳踢開了駕車的子虎,搶了他駕車的活,隻是沒什麼經驗,那技術疾走急停,左右搖擺。平原地區,路並不難走,路旁種滿了綠油油的麥苗,薄薄的霧染上一層神秘麵紗,早春的天氣,樹木都已經長出了葉子。
隻一心駕馭馬兒,車裏的人什麼感受就不知道了。
子虎掉下馬車,換成騎馬,出言諷刺:“販夫走卒的活也搶,你是想謀殺嗎?”
“越王勾踐還給夫差牽馬呢,這活不丟人!這不已經好了嘛。”我嬉皮笑臉。
朝北方行走了半日,霧已散開,左邊有座山,狀似一個牛頭,我有些晃神,指著那山問子虎:“那是伏牛山嗎?”
“是伏牛山,東邊是首山,產銅。山下是汝河”
……
還有一個城叫襄城。春秋時名“汜”,戰國時期襄城居秦、楚、韓、魏之間,隸屬迭更。
我在汝河邊的一個三流高中學的美術。看過一個碑帖,大意襄城是周天子分封的周襄王的封地。我還在博物館看過襄城地區春秋戰國時代的磚刻,刻的有伐戰、狩獵、射弓、授學、舞蹈、農耕等等。
“我在城外轉轉,晚點再進城找你們。”
以前在教學樓上無數次看夕陽下的首山汝河,學校現在還是麥田。我尋著山河的角度騎馬奔走,河堤上仍有鎮河獸的石雕。找到了,我曾經和同學一起在這裏畫寫生,河兩岸是柳樹、桃樹和油菜花,河水清澈,風煙俱淨,天山共色。河寬七八十米,水繞山轉,從西往南繞了一圈又接著往東,所以河對岸看上去像一個山與河之間的島,隻是沒了高鐵和東西大橋。
我想哭又想笑……
騎馬進城,正是傍晚做飯的時候,炊煙嫋嫋、屋舍層層,一派祥和。
所以當一個潑皮無賴罵人的時候,在這樣的環境裏顯得格外刺耳。
“老不死的,你要錢幹嘛?死了也帶不走,又沒有兒子,不如求我做了上門女婿”
被罵的人家大門緊閉。
看著兩千年前的老祖宗,我上去捏住他手臂猛的一扯,隻聽哢嚓一聲,他吃疼不已,眼淚都要出來了。
“饒命,饒命啊,我娘病了,我來要錢是給我娘抓藥的”
“呸,少拿你娘當你作惡的借口。”
這時屋門打開,出來一個老伯:“姑娘,饒他性命!我這侄兒不走正路,我對不起他死去的爹啊……”說話間,眼淚也出來了。
原來這潑皮年幼時候被人拐走,沒人管教,大了回來一身偷奸耍滑的毛病,父親死後和老娘過活,老娘又管不住他,宗親又懼怕他無法無天,縱得他越來越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