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了雨,沒想到春雨也能下這麼大,我們隻能繼續在驛站裏住著。
襄王又帶著禮物來拜訪鬼穀弟子,仍是魏的那個青年接待的他。
我在二樓喝茶,有人來問我錦囊為什麼這麼寫,是襄王的門客,門客叫子掏,君子陶陶,陶陶,快樂貌,是本地人,曾周遊列國,也算見多識廣。
我說,“平原地區無關隘可守,遇到強敵沒必要做無謂的犧牲。”
子掏點頭問我有什麼建議。
我想了想:“廣積糧,高築牆,緩稱王。”
子掏說:“諸侯爭霸,襄城夾在強國之間還能圖存,你可知道為什麼嗎?”
“糧食嗎?”
“對,有水有良田,糧食每年豐足,去年王盛情邀請農家的許行來襄,今年糧食收成會更富足;農具是重金請墨家巨子親自設計改良,為紀念此事,工匠還把這些事跡刻在石壁上。”
“河邊種的葡萄很甜。”想到那些刻石我可能還見過,就突兀的接了一句葡萄。
“挨著河的那一家是酸的,第二家的才是甜的。”他笑眼彎彎如春風拂麵。
“種的有棉花嗎?有草藥嗎?”
“當然有,但是不夠用,草藥還是要從楚地買,棉花也會從周邊買。王這次拜訪鬼穀子,就是想請先生幫著把糧食賣掉,采購一些鐵具。”
“鬼穀子?你是說襄王正在拜訪的是鬼穀子?”
“你不認識你們這一代的穀主?”子掏斜睨我。
“……自然是認識的。”想到那荒唐的事,急切地想逃離。
隻是不清楚門徒製到底是一種什麼樣的製度。
又問子掏有沒有聽過弟子換老師的情況。
子宣說:“儒家門徒陳相、陳辛兄弟二人棄儒學農,投入許行門下。許行與孟子、墨子、孟子之子許仕又一同被稱為“農家四賢”。鬼穀一脈嘛,規矩就不太一樣了!”
見他不肯多說,就問了一些墨家巨子的事情。
又聊了一會兒本地的風土人情,或許是因為他態度溫和,長得又沒有攻擊性,像極了我曾經的同學,太讓人放鬆了。
我說:“這裏是我的故鄉,我不想這裏被戰亂毀掉。”
子掏沉思了片刻,說:“首山是莊子夢化蝶的道場。”
“啊,對對對,天地與我共生,寄蜉蝣於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時間過得很快,雨也停了。
子掏知道我還在入門醫道,便約了下午去醫館,我欣然答應。
中午吃了些瓜果便準備出門,子虎攔住我要求我做飯,我眨了眨眼說:“我不會,你們之前都是誰在做?”
“不會就學,這次出門沒帶廚子,你來!”
“有酬金嗎?”
大概沒想到我會這麼問,牙縫裏極不自然的說出自然有三個字。
子虎跟我到廚房,揚聲道:“鬼穀的弟子,沒有活著背叛師門的,背叛的,都死了;鬼穀的財產不得損壞,弟子外出需要繳納金來求得師門庇佑,神醫的藥方也屬於鬼穀的財產;你不是鬼穀子的弟子,但你是鬼穀養大的,現在該是你報效師門的時候了。”
這和賣身契有什麼區別?
我不想做回答。
看到有活魚,就去鱗挖肚,切了蔥薑清蒸。
“做羊羹。”子虎不滿,又一擺手指著羊羔肉。
我把不滿都集中在刀刃上,羊排切成小段清洗,放進瓦罐中煮了一個時辰,盛出交到子虎手上。
匆忙趕去醫館。
……
沒想到第一次遇到的死亡是這個樣子的,孕夫早產,孩子胎位不正,生下來的時候孩子左手骨折,隻能聽天由命,大概率出生即死亡。
早有麵對死亡的準備,真到這一刻的時候腦子空空,雙腿沉重,怎麼走回來的都不知道。
看到辛白笑眯眯的臉,我冒出來了句:“你好”
辛白:“你去醫館了?”
“嗯,新得了兩個補氣血的方子。”
“師妹,你沒事兒吧?”辛白一臉的關心。
“第一次剪臍帶……我們什麼時候離開?”
“明日一早,師妹早些去休息吧!”
“好的!”
這個師門也還好吧,也沒有那麼冷酷,這個世界的善與惡,好像和上一世還是有共同點的,珍惜!